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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落到墨发之上,像是仙鹤的羽翼。卷着雪花的风将眼尾鼻尖扫得粉红,眼睫上挂着薄薄的落雪, 烟灰色的眸中浮着一层浅淡的水光。殷红的唇水润, 似是樱桃,此时正轻轻抿起。
北俾……
风声似乎变成了嘶吼, 清楚北俾本就来自风雪中的时鹤书轻轻垂下了眼。
大宁, 将要陷入焦灼,甚至弱势了。
……
的确如此。
“儿郎们——”
北俾的高马踏着冰雪而来,骑在高马之上仿若巨熊的北俾人高声开口, 吐出的白气带着森森寒意。
银刀高高举起, 反射着日光。西底掳咧开嘴,直直指向属于大宁的士兵。
“去吧!用中原人的鲜血温暖我们的躯体!”
一声令下,战旗开始挥舞,被压着打了许久的北俾士兵如终于看到猎物的饿狼,双目含着血光, 纵马奔向他们的猎物。
“杀——”
属于大宁的战旗同时开始挥舞,伴随着无声的旗语,冯千尊夹紧马腹, 嘶吼着奔向敌军。
白雪落下又融化,四溅的鲜血染红了这片雪原, 从日升到日落,寒冷侵袭着大宁士兵的骨血。
“砰!”
几乎要冻僵的手指扣动扳机,但子窠却擦着北俾士兵的心侧飞过。被击中的北俾士兵身体晃了晃,随即怒哄着向景云袭来。
而高马之上,景云面无表情地抬手,直接用火铳的砸碎了那个北俾人的后颈。
被打碎脊骨的北俾人软软地跌落下马,接着被马蹄踏成了肉泥。
真是……
景云垂眼看了看自己已冻出血痕,开始隐隐发烫的双手,平静地抽出了腰间长刀。
既然火铳无法描准,那就用刀,最简单的割断北俾人的头颅。
像景云一样无法瞄准的士兵还有很多,他们大部分都已冻伤,甚至双手在出汗后被粘在火铳或刀把之上。
曾经大宁引以为傲,碾压北俾的火器几乎化为了废铁,西底掳哈哈大笑着,第一次在心中肯定了四王子的战术。
果然,果然只要到了冬天,大宁人就是被割断翅膀的鹰,逃离不了北俾的屠刀!
“杀啊——”
红日渐渐落下山头,高亢的胡话响彻天际,北俾士兵挥舞着大刀,欢呼着冲上前。
“撤退!”
战旗随着冯千尊的话改变了旗语,大宁士兵齐齐向后退去。
……
大宁,军营内。
“将军,如此下去,是溃兵之相啊!”
老军师的脸上满是不忍:“此处天寒地冻,大宁已有数月没打过胜仗了!”
一壶热酒下肚,身体终于热起来的冯千尊看向老军师。
“那依军师言,当如何。”
已提议过无数次先回北边镇,不要再打的老军师长叹了一口气:“若我说,将军会听吗。”
冯千尊垂下眼。
他不会听。
他不愿抛弃大宁士兵用血肉打下来的土地,他不愿做大宁的罪人。
纵使,这是片过于寒冷的土地。
随着这片土地入冬,曾属于大宁的优势尽数化为劣势。
曾经,他们为逼近白山黑水,逼近北俾的祖源的而骄傲。
但现在……
长白山的冰雪常年不融,别说南方与中原来的士兵,就连顺天府的士兵都无法适应这样的寒冷,战力与士气大减。
而诞生自冰雪中,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北俾人却如鱼得水,趁着寒冷开始了大规模的反攻。
大宁节节败退。
但冯千尊,以及其他将军依旧不愿意回守北边镇。纵使他们每一场战都败的足够惨,他们也不愿意彻底放弃自己打下的土地。
“将军,在某看来,冬天是属于北俾的,但春夏秋都是属于大宁的。”
看着一言不发的冯千尊,老医师好言相劝:“依某言,不如先回边镇,养精蓄锐。于明岁春再反攻北俾,将军以为呢?”
“明岁复明岁,明岁何其多!”
李望重重拍到桌案上:“今年我们因入冬而回退,明年我们再因入冬而退守边镇,后年依旧如此!我们究竟何时能捣碎北俾王庭!”
他算是看清了,那群狡诈的狼崽子将王庭搬回黑水根本不是怕了他们,而是诱敌深入。
北俾人不惧怕冰雪,但大宁人惧怕。
寒冷与冰雪会悄无声息地夺走他们的温度,夺走他们的性命。
寒冷亦会僵硬他们的四肢,让他们动弹不得,让他们再也无法像其他三季一样义无反顾的进攻。
同时,寒冷还会侵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