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
夏侯明张罗了一大桌子菜,一个大圆桌,他和夏侯明沈鸩九三人用餐,酒酣情浓处,他说:“江儿,你不如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江寒衣和沈鸩九面面相觑,沈鸩九起身,将夏侯明往他卧室里抗,说:“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一桌酒菜,夏侯明都没怎么吃,就喝了一点西域来的葡萄酒,就醉了。
她酒量可能要比夏侯明好些,但也不一定,人空腹喝酒,心里又有事,很容易醉。
桌上好几个菜,她都爱吃,那锅子肥肠炖鸡,里面煮了一些绵绵的土豆仔,小小个,一口吃下去,舌尖都发烫。
还有那个豆瓣鲫鱼,她也挺爱吃的,豆瓣里面铺了肉,剁碎了,铺在油煎过的鲫鱼上面蒸,然后鱼里面有肉的鲜香,肉又有鱼的口感,真正是水乳交融,战至巅峰。
她要是给这豆瓣鲫鱼起个名,肯定要叫珠联璧合。
沈鸩九送了夏侯明出来,她说:“睡了?”
“闹了半天,睡了。”
“喝醉的人总要闹一会儿的,除非醉死,但醉死又要吐,一样很烦人。”
沈鸩九笑,“还喝吗?”
“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也不知在哪儿。”
沈鸩九坐到她旁边,“总有我在的,不管在哪儿。”
“听起来很像是假话,但这一刻还是很动人。”
两人碰杯,江寒衣说:“这酒好酸,但入喉不酸,闻起来酒香四溢,是好酒。”
“胡人酿酒,特别是葡萄酒,总有他们的一套。”
圆桌小凳的,江寒衣趴在桌上,说:“我总感觉有事发生,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明日会怎样,我们先共饮一杯,祝此良夜。”
江寒衣喝得坐都坐不稳了,沈鸩九扶她,她也没知觉了。
今日朝来堂是萧衍之主讲,确实是月季花,红色的月季,一人一朵,讲它的花期,药性,如何辨认。
末了,很多人直接将花扔了,也有人惜花,将花朵拆了,花瓣一片片做成标本。江寒衣没那个耐性,一朵花直接用宣纸包了,用镇纸一压,压平,花枝里面的水分都被宣纸给吸收了,反覆几次之后,再用宣纸包着,就能夹在书里,当个书签。
萧衍之就站着看她压花,新鲜的带着露水的月季被她压平,用镇纸碾,像有什么仇似的。
江寒衣擡头,“有报告要写?”然后不看他,依旧压镇纸,“我回去写,下期再交。”
看都懒得看他。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对他很有好奇心,他在江家书房读书的时候,很得她关照。她也不怎么捉弄他,他是一个外来者,占了她的书房,她也没二话。
有时候她会拿茶水点心过来,他怕她不怀好意,什么杯子里装蚂蚁,点心上抹不能吃的,所以他都不吃,有时候杯子都不打开,直接倒了。
打开杯子他都不肯,怕见到什么恶心的食物,也怕更防备她。
有一回,她送点心来,她问他:“你怎么从来不吃,是不吃甜的?”
他想找个理由,结果她说:“不吃就不吃吧,下回让你信得过的人给你买,省得我们做。”
浪费时间,江寒衣觉得江家在萧衍之身上投放的一切都是浪费精力和时间,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萧衍之,她不信。
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的呢,他能说出她小时候的体型,她的胖瘦,她喜爱的,她小时候闹的笑话,他竟然都知道。
例如她在茅坑读书,把书掉茅坑了。
她穿了个襦裙,襦裙里藏钱,想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然后出去玩了一天,钱不见了,东西也没买。
她三心二意,丢三落四,还有点不可一世又生怕人家不知道的小聪明,但总是自视甚高,其实什么也做不好。
萧衍之点了她一回,她就相信了。除了他,谁还知道呢,小时候那点没记性的事,可是她当时还是没有想明白,她招摇,很希望别人了解她是怎么样的人,并且让着她,萧衍之就是看出来了也不稀奇。
那时候她鲜活又热烈,总是兴高采烈想做好一件事,但又没什么耐心,一会会的热度,就是个很寻常的小姑娘。
她现在有耐性了,这镇纸压花,这么压,压这么细致,她以前最多压一道,就要开始问:“为什么还没好,为什么还是有水,为什么啊!”
是的,为什么啊,为什么她会变成了这样的她,她总说她早熟,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