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园
沈鸩九进宫,这时间卡得妙,夏静舟才刚走。
宣德皇帝说:“去瞧一瞧宗政敏之,他在做什么,锦衣卫在他那儿死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
这话本不必对沈鸩九说的,对夏静舟说也一样,但皇上可能对夏指挥使有别的想法了。
“是。”
宣德帝又道:“那个千户江寒衣,顶夏侯明的位置,你和夏侯明手段都太软了,她倒是有点陆鼎当年之风,让她去南镇抚司,做镇抚使。”
“是。”
“下去吧,明天和你们指挥使一起去云南,看看那边到底弄什么名堂。”云南死这么多锦衣卫,湖广总督宗政敏之连个折子也不上,皇上是不是怀疑他有二心了。
宗政敏之可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皇上觉得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你就是难辞其咎,休想逃脱。
江寒衣没去取旬美的钱,这是敏感时期,难保没有其他锦衣卫盯着她,她的一言一行,兴许也正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她要是敢去取钱,立马被当场拿下,说她和旬美是共犯也有可能。
所以那钱要是还在,她晚一点去拿也行,只要还在;如果不在了,现在飞奔过去,也是一场空。
再险恶一点,万一是旬美对她下的套,想拉个垫背的,那就更讽刺了。
所以钱要去看看,但不是现在,什么时候去合适,明年。等这事都尘埃落定了,一切都往事随风了,她可以去那什么雅驹的梁园看看房契地契。
到时候,找个姑娘冒名顶替旬美的小妾,或者是小妾的家人,卖了这房契地契。扬州的换苏州,或者苏州的换杭州,过一遍手,也就落袋为安了。
那些金块,江寒衣没有兴趣,旬美的宅子被围起来了,无人可靠近。她要是去掀青石砖瓦,只能是立功,而不是据为己有。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知道旬美怎么想的,他这黄金屋也好,碧玉墙也罢,锦衣卫迟早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夏静舟带着三千营正副营三千人一起出来了,风驰电掣,直奔云南而来。
正副营人选已经定,这次出来,只是给他们找个由头,能征善战的进正营,老弱病残的进副营。
已经很给这些勋贵子弟留面子了,没说全部都离开三千营,三千营不适合你们养老。
锦衣卫一千三,三千营三千人,去海上荡寇都够了,遑论区区一个盐帮。
江寒衣问旬美,“旬知府,不如你再仔细说说,竹风亦是怎么一回事。”
旬美道:“不是告诉你们了么,竹风亦是大理皇室,竹风亦是化名。”
胡说八道。
江寒衣也不恼,她说:“根据你的描述,我们去核查了大理皇室目前所有皇室成员,基本没有和这人对得上的,他是不是骗你?”
“骗我?他——”旬美当然清楚,竹风亦是谁,但他不想说。
如果江寒衣被打动,救他一命,那他出去之后还要和竹风亦分账,他花出去的保命钱,还得再赚回来。
旬美如果不做知府的话,一定是个成功的商人。
可惜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就是要低一些,所以他选择了做官。
江寒衣道:“知府不想说,也不打紧,但我要告诉您,锦衣卫都指挥使来了,指挥使那边我可说不上话。陆大人如果愿意帮您美言几句,还有希望,指挥使一来,我真的爱莫能助了。”
这旬美一定在想保命之策,送钱,送礼,缴纳罚款。他有的是钱。
江寒衣坐着喝茶,看了旬美一眼,说:“万一您的钱不够,您和竹风亦只能买一人的命,那您打算怎么办。”
没错,只能买一人之性命。
旬美没想到这一程,他与竹风亦,只能留一人之性命,那当如何。
江寒衣也不催他,什么竹风亦,定是化名。不是为官做宰的,就是帮为官做宰的做事的。
她低头饮茶,旬美忽然靠过来,问了一句:“你们真能抓他吗?”
“那您不信任我们?”江寒衣说。
“信任,当然信任。”
“那您还犹豫什么。”
“我告诉你,”旬美刚将头伸过来,一支暗箭从远处射来。
这箭矢和射程,江寒衣很熟悉,不就是哑奴背着的弓箭么,射程百米,属於大弓。
元朝的长弓,射程足有三百米,这弓虽不如元制,但也属於长弓中比较有力的,在她用哑奴的弓时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