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
高山上冷,江寒衣冻得失去力气了,像是昏迷,又像是脱力,醒来是在夏侯明怀里,幸好他没脱了衣服和她抱在一起,那样只会更快冻死,毫无用处。
“醒啦?”他声音哑哑的,哭了一场,又怕江寒衣出事,哪都不敢去,只敢抱着她,怕她冻死。
“醒了。”江寒衣说:“扶我一把,起不来。”
夏侯明用力,江寒衣从他怀中坐起来,说:“弟兄们的仇要报,但尸体怎么处理,是就地焚烧,还是拉回京城去?”
许多成了婚的,也有许多未成婚的,家中父母俱在,其实是不好就地焚烧的。夏侯明想了想,“明日请人带下山,我们将他们背下去。”
夏侯明重感情,手段软。这么好的机会,不得刺激皇帝一把,让他一举扫了万盛江那批人,管他背后是谁。
江寒衣说:“我们不妨给京里写信吧,这边先放着,给弟兄们写墓碑,省得没人知道他们死於为国尽忠。”
“好。”夏侯明尚在自责中,没想到江寒衣要借此事大做文章,或者想到了,但无力去管。
“下山去吧,我们明日再来,山上冷。”江寒衣说。
“好。”
其实夏侯明尚未从失去他们的情绪中走出来,而且他是领导人,是要负全责的。虽然是他能力不济,不是有心为之,但责任必须是他全权承担。
他不自裁,南都锦衣卫和宫里也会召唤他,他回南京之后,一定会被内部审查。
他就是南镇抚司的镇抚使,自己查不了自己,也要进北镇抚司的诏狱走一遭。
小江儿坚韧,自己做不来的,或许可以成全她。他说:“我回去就请罪,写罪己书,然后请辞,江儿,你来吧。”
“我来什么?”
你来当这个锦衣卫镇抚使。夏侯明笑笑,“没什么,回去吧,小心。”
“嗯。”
江寒衣大概也明白夏侯明的思路,她抱着他哭一场虽不是完全作伪,但夏侯明心慈手软,根本坐不住这个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人来。
两人一马回了驿站,夏侯明见了容显麟也是无语,容显麟见了夏侯明,还要问:“其他弟兄们呢?”
江寒衣一把拉住容显麟,“容百户,里头的人还安分吧?”
容显麟差不多站了半晚上,他推开门,“千户大人,您看。”
早就人去楼空。
容显麟大吃一惊,“千户大人,卑职一直未离开门口,不知为何——”怎么会这样。
“我就知道。”江寒衣指指窗子,被人撬开了,人从窗户走的。
“千户大人,卑职——”容显麟要跪下了。
“起来!”——江寒衣抓了容显麟手腕,低声道:“南镇抚司四十八位兄弟全部殉国,你也振作一点,不要去烦你们镇抚使。”
“啊,怎会?”容显麟提刀,“我去为弟兄们报仇。”
“冷静一点。”江寒衣低声斥责他,“你们镇抚使已经想自裁谢罪,你还这样,大家都抱着一起死好了,还有没有点出息。”
“卑职。”容显麟说:“那该当如何?”
“你这几日只盯着你们镇抚使,怕他想不开,我带着赵渺他们几个把唐颖他们的尸体背下来。至於如何处置,等上头来人再说。”
江寒衣估计夏侯明已经去写请罪的折子去了,皇帝除了失望,肯定还有震怒。这回来的即使不是夏静舟,陆鼎也要来。
陆鼎这个老狐狸,隔山观虎斗,偏要他站出来,想不费吹灰之力捡功,想得美。
“千户大人,我们镇抚使他......”容显麟很早就认识夏侯明了,他是老镇抚使夏侯毅的独子,自小娇贵,没受过什么苦。
进来锦衣卫,也是子承父业,后头夏侯镇抚使升任同知,夏侯明就升了千户,一脉相承,水涨船高。
这回之挫折,可能是他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心情一定是低落的,可以想见。
江寒衣道:“你盯着他,饿了渴了给他拿吃的,别让他饿死自己。”
“是,属下听令。”
夏侯明在房间写折子,写了好几遍,有点忍不住想哭了。江寒衣也在写折子,与上回在禁军一样,标注了殉国的四十八位锦衣卫的名字,希望朝廷加以抚恤,毕竟是死在了查盐的途中。
给皇帝写了一份,江寒衣还抄送了三份,分别给夏静舟丶陆鼎和沈鸩九,南都的各位大老爷们,你们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