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舟
江寒衣自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浮尘,说:“不知道我有什么能为大家做的?”陆鼎既然要她来,肯定是要她来做事的,绝不是请她来当摆设的,北镇抚司的姑娘已经够多,能干的有,能打的也有,就是当摆设,她也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其实在南镇抚司也一样,她不太突出,一样是多她一个江寒衣不多,少她一个江寒衣也不少。
“正要同你说呢,去岁冬天,我们镇抚司抓了个文臣,上面要审的,他一身傲骨,这筋骨都快没了,他还是没开口。”杨展很少理刑狱,他在外头巡逻的时候比较多,真要他说个一二三四,他也说不出来。
毕竟北镇抚司的诏狱,是直接对皇上负责,故而案件本身都是讳莫如深的,他们作为北镇抚司的人,会抓人就行了。
江寒衣道:“卷宗我看看。”
去渝州之前,江寒衣是没有和官宦们打交道的经验的,这些当官的,开口为国,闭口为民,和陆鼎说一心为公,还是她从纳兰雪那儿学来的。
卷宗上写,‘户部主事史征,得祖荫,在扬州为官时,贿赂当地通判,买官进京,进户部。时任吏部主事的孟世昭又将他引荐给右侍郎石谦大人,然后在次年的评选中,史征因为官出众,从众多地方官中脱颖而出,进了六部。’
就这几句话,江寒衣问杨展,“审的是谁?孟世昭还是史征?”
“是石谦,石大人。”
江寒衣一路往诏狱走,一路心说:北镇抚司手够黑的,六部侍郎都敢关大半年,刑狱又不是一定要审个结果出来,只要是看皇帝的心意,皇帝想听个什么结果,就出个什么结果好了。
“总旗,江总旗,”刑狱都知道江寒衣今天过来,上头打过招呼了,陆大人钦点的人,都不太敢怠慢。
“留下两个笔吏,其馀人等都出去,杨小旗留下。”
江寒衣一边往里面走,一面觉得不通风,诏狱做得像地狱,这又不是水牢,也不是暗狱,更不是各州府衙门的大狱,她回头看了一眼,“都出去吧。”
北镇抚司很久没来斯文人了,这江总旗一看就是个斯文人,和过去的何千户一样,有微微卧蚕,看人总带笑意。
“将石大人放下来,取个干净水杯来,烧一盆热水,给石大人洗洗脸。”江寒衣说。
六部侍郎,斯文人,读书人,江寒衣也不知道陆鼎想听什么,但你既然将人吊了大半年,没吊个结果出来,那就应该换个思路了。
江寒衣所作所为,马上就有人去告诉陆鼎,陆鼎也是少林俗家弟子,佛经念过几本,再多的,酸墨文气,他也没有。
热水上来,石谦洗了脸,江寒衣还备了梳子给他,说:“石大人想说点什么就说,不想说也可以,我们明日再说。”
说不说的,都要说,今日不说,明日再说,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走人。
水烹煮热了,江总旗拿帕子包着茶壶柄,给石谦泡了一盅菊花姜丝红枣茶,甜丝丝的,好入口。多吃点甜的,人也开怀点。
石谦照样什么也没说,但是问了句:“你是新来的?”
话照样传陆鼎耳朵里去了,张汉之问:“明日还让江总旗去吗?”
“让她去。”陆鼎是怎么拓展思路,招一堆女锦衣卫的,就是他发现北镇抚司掌刑狱,杀生,阴气太重,影响子嗣。
又兼个美人计更好,人最向往什么,青春丶自由,这么多美丽曼妙的生命在外头,关进去的人想出来,不得吐个彻底才能出来?
江寒衣是不知道陆鼎怎么想,她甚至觉得茫然,石大人被羁押大半年了,大半年都不说的消息,还有用么?
皇帝要什么,要钱?石大人知道什么金山银山的下落,憋着不说,所以皇帝生气了,非要他说出来?
不然什么案子能憋个大半年,真当这世间有什么公理正义呢?窦娥冤,谁不冤,活在这人间,都是冤枉。
回了医馆,宗保保正在和抚琴弄玉他们讲故事,“蓝玉大都督娶了个元朝的公主,朱元璋生气了,五马分尸了五军都督府,蓝玉的结局也很惨。”
解了披风,江寒衣用架子上的热水洗了手,又在旁边坐下,听宗保保讲:“那公主啊,也不是真爱蓝玉,为了保命而已,当时元顺帝死了,留下的残部逃的逃,走的走,那公主就跟了蓝大都督,你们猜怎么着,她会炼药,带着懂元皇室最先进的火器,飞火--榴--弹,她懂。”
“那然后呢?”张妈听着有趣,问:“这么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