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蔚蓝色的,美丽的,迷人的。
就像生下我的那个女人的尾巴,银蓝色的鳞片,闪亮而动人。她和我住在一个湖里,每天只有傍晚的时候才露出湖面,呼吸湖畔新鲜的带有泥土腥气的空气,清澈湖水的对面有一座矮坡,面盆大小的泉眼里流出清澈的水流,在湖泊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夕阳的馀晖洒在湖面,闪闪发亮。
女人有一副好嗓子,我小的时候她常常唱歌给我听,这让我感到很幸福,我以为世界就这么大,太阳母亲湖泊和环绕周围的翠绿。她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瞳眸在暖阳的照耀下异常的美,她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我是她唯一的珍宝,这应该就是母爱吧。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我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我喜欢在湖里游来游去,从下面一跃而起,溅起大大的水花,把那些透明色的液体抛在空中,或者用那个奇怪的能力把它们包裹成小球打在树上栖息的鸟儿们身上。
我学母亲唱歌,让树叶们自己编成漂亮的花环然后我来投球,把湖周围的泥土变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变出一小撮太阳命令它吃掉干树枝……
直到有一天,我变出来的太阳咬到了一只小鸟,小鸟看上去很痛苦,不停地惨叫,这让我很惊慌。可我没办法把那撮太阳变没,因为它变得越来越大,超出了我平常能变出的太阳的极限,於是我只能看着太阳把小鸟的艳丽羽毛一点点吞噬,焦黑色爬上里面娇嫩的皮肤,它轻盈的骨骼变得僵硬,直至死亡。
我那时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死亡,我很迷茫,也很难过。於是我尝试修覆它的身躯,想象它焦黑变形的骨骼恢覆成原来的样子,想象它美丽的羽毛重新爬满鲜嫩的身躯,想象它展开双翅重上枝头。
然后它就被“修”好了。
我看见它在枝头打理自己的羽毛,啾啾叫着我听不懂的话,一如既往。
唯一不同的是,它活动的同时我也会有一种感应,就好像它吸收了我身体中的什么东西,成为了我体外的一个部分。
这很新奇,我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她却在那天晚上把我带到了海里,通过她一直不让我游出去的那条河。
对於海,我一直都处於“只可远观”的状态,然而当海水真正包裹在身上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什么叫浩瀚,那感觉很奇妙,跟那湖里的水完全不一样,仿佛世界一下子为你敞开了。
然而我却还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直到另一双冰冷的双手将我揽过去。
母亲金色的眼睛变得很奇怪,没有焦点,表情顺从而呆板。我去摸她的眼睛,她也不闪不避,指尖触摸到柔软的睫毛,忽然有种奇怪的情绪从那里传导过来,有点像是我看见小鸟被太阳吃掉时的感觉。
后来我知道,这叫恐惧。
母亲突然转身游走了,却不是朝着我们住了好几年的那个湖泊,她要去哪里?
我茫然地跟着那个有着黑色尾巴的人鱼,他的尾巴跟我的好像,酷酷的,也许跟他走不是什么坏事。钻进海底的时候,我命令那只小鸟也过来,可是它忽然一下子栽倒在海面,身体在瞬间化成焦黑色,失去了生机。
黑尾巴的人鱼让我住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里,这里没有水,空气很干燥。我看到他上了岸以后鱼尾就变成了两个,尾鳍的样子还特别奇怪,这让我想起那些在岸边朝我们扔祭品的“人类”。原来他不是人鱼,那他把我带上岸是要杀了我?我见过那些上了岸的鱼儿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它们躺在岸边,不停挣扎,最后被太阳烤成鱼干,味道也不错!
喔……他不会也想把我做成鱼干吧……
於是我在屋子里找起水来,用尾巴在坚硬的地上挪动很艰难,也很不舒服,总觉得那些地面在挤压着我的尾骨,要把他们都掰断一样。
可是我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看到水,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送来了吃的东西。奇怪的吃食,还放在半圆形的白色凹形石头里,居然还是热的!那水的味道也很奇怪,黏黏糊糊咸咸的,比海水的味道还要奇怪。
我把那些怪异的水倒在尾巴上,却被烫的鳞片都几乎掉下来,太可怕了,他们一定是想把我做成奇怪味道的鱼干。
所以下一次那个送吃的人来的时候,我露出了我的尖牙,我龇他,用指甲划了他的手,从他身上爬了过去,顺便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十道血爪印。
我走后没多久,这里就响起了很刺耳的声音,还有烦人的红灯在不停闪烁,有很多人类在走道里跑来跑去,他们在找我。
我努力用尾巴在坚硬的地面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