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卖关子,干脆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道:“说她去哪了?”
柳妈妈眼睛乍亮,刚还因未睡觉迷糊的头脑立刻清醒无比,嘴几乎咧到耳朵根,道:“慕琦去白马寺了,她嫌楼里吵闹,楼里的人又多嫉妒她长得漂亮才艺精湛,也不愿和她来往,要我说啊,慕琦这丫头忒清高了,别人不理她,她没事找别人说说话儿不久成了呗……”柳妈妈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听,却不知七爷早已匆忙地离开月满楼。
若在月满楼呆着也倒安全,毕竟人多,出了什么差池,也好发现的快,可是慕琦偏偏是喜静的,竟然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不是给要害她的人有机可乘?
七爷狠狠朝着马后臀抽了一鞭,骏马长嘶,绝尘而去。
白马寺在郊外,地处幽静且偏远,越往山谷中走,七爷的心里越没底,他还不知道自己手下影卫的办事效率?每每想起,也许在山谷的某个地方躺着她的尸体,七爷的心就像泡在了油锅里一样,滋滋拉拉地生痛。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你明明站在我的面前,可以不计前嫌地向我求救,我却狠狠推开你?
我怎么可以这样如此残忍地对你。
豆豆……
深陷懊悔与自责的七爷,握紧长鞭,又在马后臀抽了一鞭,墨色的景色迅速向后移,耳旁的风越来越大,就在此时,七爷眼尖,看见不远处有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
七爷眼前一黑,不慎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此时他顾不得自己磕碰到了哪里,只是一边拼命翻着马车周围的尸体,一边慌乱无措地叫喊着:“豆豆,豆豆……”
每仔细分辨一具尸体时,七爷心中的失望丶希望丶绝望就快速地轮番交替一次。
这个不是豆豆,这个也不是……
当七爷发现这么多尸体里没有豆豆,心中悲凉懊悔疼恨的情绪充斥了整个胸臆,左胸口一滞,喉间堵塞,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的影卫办事向来讲求效率和效果,凡是要杀的正主统统要毁尸灭迹,最后化为一滩尸水,没有豆豆的尸体,那么便证明……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杀戮的味道,也许这样的气味是从她身上而来。
“啊——”一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男子,满脸悲痛之色,仰天长啸,如此悲鸣,让天地万物动容,惊起林中飞鸟扑簌簌地飞离。“豆豆……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这么愚蠢……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此时的男子,既不是可以睥睨天下,深谙算计的启国太子,也不是家财万贯出手阔绰的七爷,而是如两年前将自己喜欢的女子的父亲亲手杀掉一样,慌乱悔恨的杨小七。
杨小七跪着,一拳一拳打在泥土里,拳头早已被埋藏在泥土中的石子划烂,露出触目惊心的鲜红,可是他仍然无法停止这样机械却没有一点用出的举动。
他现在毫无办法,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么残忍这么让人讨厌地自己,他憎恶这双手,这双手不仅杀了她的父亲,还杀了她!
蓦然,林中吹起一阵凉风,微微掀动马车上的一角,隐约能看见马车里还躺着一个人。
癫狂下的杨小七,像突然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扑向马车里。
照样是一具冰凉的尸体,杨小七心中那一丝残存地希望,又被现实撕裂的粉碎。
女子的脸已血肉模糊,辨不清五官,杨小七指尖颤抖地剥开女子的衣物,他头脑混沌,他自己也不知是希望这个女子的胸口是否有朱砂。
若有,那么这具尸体便是豆豆的,这说明豆豆已经死了。
若没,那么这具尸体便不是,这说明豆豆死了,却连个全尸都没。
“豆豆……是我害得你……是我害得你……”杨小七情绪失控,以前能熟稔地剥开女人衣服的手,现在抖地不成样子,如一垂垂老者濒临死亡地无力。
“你在做什么,轻薄一具女尸?”冰冷的声线在杨小七背后响起,令他身形一僵,行为再也无法继续。
如果说杨小七刚还是一个已下过十八层地狱的人,那么这一刻听到如斯声音,他便升到了天堂。他撂下怀中的尸体,转身就要拥那个女子入怀。可是——
他刚近一步,
她就退一步。
林中的月亮从云层中探出身姿,几注银色的月光透过交错的树叶投射在慕琦的脸庞,为她原本清艳秀丽的面庞多天了一分诡异的气质。
若果杨小七没有感到她温热的气息,他会以为慕琦是幽灵,向他索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