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取了羊脸颊的肉,其他部位又不是扔了,一样地做菜分发下去,算不得浪费。”
旋即又自嘲,“陛下,臣是不是有些做奸臣的潜质?”
官家绝倒,指着李长龄笑得说不出话。
李长龄却命宫人呈上了雪泡缩脾饮,笑道:“尝着不腻,到底还是大油之物。陛下还不如喝点缩脾饮,健脾和中,又清暑毒。”
官家莞尔,果然接过饮子来尝着,随口问道:“许王和寿王这俩孩子,你瞧着谁更好些?”
李长龄笑道:“陛下,我瞧着二位殿下都甚好,不必分高下。”
“不分高下,难道朕这江山,分作两半交予他们?总得有个君君臣臣,方是正道。”
“那陛下中意哪位殿下,臣便辅佐哪位殿下。”
“少跟朕玩这虚头巴脑的把戏。说说你怎样想,便是有不妥之处,出你口,入朕耳,不与你计较便是。”
李长龄闻言,果然敛了笑容,思忖片刻,说道:“陛下若想开疆辟土,平定天下,可择许王;陛下若想守成江山,令民不知兵,民不思乱,可择寿王。”
官家默然。
一时李长龄告退,官家放下饮子,向王季丰感慨道:“你瞧瞧长龄,看着是个正经人,私下却是个不羁狂生;可你说他不正经吧,跟他说起正事,一字一句,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
王季丰笑眯眯道:“陛下说得是,李参政真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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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沈家知晓自己身世之秘,阿榆原已做好了离京的准备。
她原打算在昌平侯府覆亡、秦家灭门案水落石出之后抽身离京,可终抵不过心底的妄念,期盼能重新有个家,能寻回那久违的幸福,这才有了与沈惟清的短暂欢愉。
但她亦知,那是骗婚。
若被揭穿,她愿赌服输,按原计划飘然远引便是。
然而那夜州桥之下相见,阿榆坦承身世,沈惟清全无罢手之意,反而与她一起分析困境,寻求破局之道。
然后,阿榆在他的誓约和承诺下,只觉月色撩人,不知怎的便亲了他,不知怎的便答应了给他时间,然后留在了京师……
一旦做了决定,她整个人反而轻松了。
这座留有她幼年印记的繁华城池,因她这次的回归,铭刻了更多无法忘却或忽略的人和事。
那些相悦的爱人与相知的友人,若就此抛撇而去,漂泊远方之际,她会更加孤寂吧?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魂魄无依的鬼。
这次回御膳房,已经没了不长眼的向她表达爱慕之情。
随着昌平侯的死,秦家的敌人烟消云散,全太官也不在意向下边那些吏员和御厨们透露阿榆的身份。
人家是当年耿介出名的苏中丞之女,往来之人多有是沈家、韩家、安家这等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且听闻寿王府、楚王府都时常有人来往,谁还敢去得罪?
更别说王都知数次亲至,都对苏小娘子笑脸相迎,边恭维着小娘子厨艺,边提醒着小娘子何等菜式可以多做些,官家爱着呢。
于是阿榆一时有了可以在御膳房横着走的底气。
她的眼界,本就无兴致跟这些人计较争竞,闲来便跟葛娘子研究起提鲜之术。
秦藜得知,虽不便前往御膳房,却趁着阿榆回食店照看之际,给了她一卷手写的心得,又一起钻在食店厨房里好好研究了一番。
两位厨艺顶级高手研讨厨艺,作为头一号勤奋好学的学徒,安拂风自然也在旁边观摩一番。
然后……厨房炸了,塌了,三位漂漂亮亮的小娘子顶着一头黑灰逃了出来,连头发都燎了不少。
阿榆、秦藜互相检讨自己哪步操作出了问题时,安七娘子心虚地躲在一边没敢说话。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就在她们炒制香料时,顺手整理了下装面粉的布袋子,左拍拍,右扑扑,要将布袋子收拾干净些好收起来。
也就拍打了那么六七个面粉袋子而已,怎么就炸了呢?
楚王得知是秦藜研究厨艺时弄塌了厨房,立时叫人前去给修缮好,顺便将厨房里的陈设包括碗盏之类的都换了一遍。
安拂风有些心酸地想,如果阿涂在这里,怕是又要兴奋一阵了。
阿涂如今已是高家小郎君高途,正被父亲押在家刻苦攻读。
提及与安家的亲事,高御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思量着这五郎自幼长在祖父身边,到底见识浅了,才会看上安家那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