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惹的暴脾气,却也是言出必践之人。
当日既说了会帮她,便一定会寻机帮她。
二姐儿眼见阿娘在狱中情形,心酸之余,更不敢生出他念。
因担心宣娘子在江府还有眼线,令二姐儿露了破绽,阿榆等甚至将二姐儿好好送回江府,令她如常在江府活动,至傍晚才寻个由头离府,独自前往朱家桥。
钱少坤怕打草惊蛇,让两名衙差乔装跟着,自己则带人远远缀着,惟恐露出破绽,惊走了宣娘子。
阿榆倒没那么紧张。她早就和凌岳、钱界、安拂风等人埋伏在朱家桥附近。
凌岳是当世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她和安拂风等人也不弱,只要宣娘子或她的侍儿出现,绝对逃不出他们的视线。
就怕宣娘子不出现。
然后……宣娘子真的没出现。
二姐儿很尽心,老老实实地站在朱家桥头,焦急地等待着宣娘子。
但从酉正等到了酉末,天都黑得透了,都不曾见到宣娘子或她的侍婢。
很快,不远处的瓦子已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笑语喧哗……
朱家桥上,可怜的二姐儿犹自在夜风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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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渐过,亥时已临,二姐瑟缩在桥头,一时想着自己助着疑凶宣娘子,一时想着狱中的母亲,抱着桥栏,呜呜咽咽地哭着。
阿榆、安拂风便在朱家桥瓦子里的酒楼雅阁里,从窗扇间盯着朱家桥和附近的巷道。
安拂风疑惑,“莫不是哪里露了破绽,宣娘子有所察觉,所以不出现?”
阿榆想了想,摇头,“这个二姐儿在江府毫无存在感,行事又够谨慎,离府祭奠沐风时便寻了探亲的借口,便是宣娘子还有别的眼线,也察觉不出异常吧?”
安拂风不屑道:“你看她哭哭啼啼的!难道不惹人疑心?”
阿榆道:“小娘子被吓到了,哭哭啼啼才是常态吧?”
安拂风瞅她,“你这般哭哭啼啼过?”
阿榆笑着做了个鬼脸,“我不哭,但我见过很多小娘子害怕的模样。”
安拂风面色便有些古怪。
阿榆问:“怎么了?”
安拂风道:“哦,就觉得,如你这性子,又有凌叔那般高手相助,原不容易被人害到。”
阿榆对着她坦然无垢的漂亮双眸,想起她种种维护,忽然有些心虚,转过脸去,低声道:“七娘,日后真相大白,你便知道为何了……秦家,好惨。”
安拂风听得提到秦家,顿时静默了。
其实阿榆已经不想顶着秦家女名义卖惨,而是真的想说,秦家好惨,而她只想为秦家做点事。
只是她拿秦家卖惨卖惯了,一提秦家,其他人第一反映就是秦小娘子好惨……
好在宣娘子明显是知情者,只要拿她归案,满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她这“秦小娘子”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届时秦藜会显得更惨,更好立足吧?
沈惟清已知晓真相,不论他心里对她有着几多眷恋,面对真正的秦藜,有沈老在,也无法悔婚吧?
阿榆努力撇开蓦地纷乱的心绪,目光只有朱家桥四周巡睃。
“即便宣娘子不出现,她的侍儿也该出现。为何始终不见踪影?”
宣娘子的侍婢名唤昭儿,昨日已在江家配合下,绘制过她的画像。如今明里暗里至少上百号人混迹人群或隐于暗处,凌岳更是盯着各处,只要她出现,不可能毫无所觉。
当附近的酒楼吹灭了栀子灯,瓦子里的弹唱和欢笑声也渐渐归于沉寂,阿榆等终于能肯定,宣娘子不会出现了。
原先泊于朱家桥附近的一只小客船自桥下划走,里面传出钱少坤无奈的声音。
“二姐儿,如常回府吧。下一步待我等商议了再通知你。”
二姐儿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提起一颗心,也不敢往桥下看,抹着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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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和安拂风、韩平北等人回到小食店时,连钱少坤都黑着脸跟了过来,欲商议后续行动。
阿涂已恢复了些,见阿榆等许久未回,担心她们夜间饥馁,让厨娘回家前洗剥了一只老鸭蒸在炉子上,自己看着炉子,隔半个时辰添一次石炭,以防那火熄了。
所谓石炭,便是后世的煤。
本朝立国后,官府设了炭场,将怀州的煤经黄河、汴河运底京师,供京师官民所用。
只是石炭每秤一二百文,远比木柴、木炭价格高,寻常时候食店并不会用它。
韩平北这会儿来食店,本就是冲着这边还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