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过,当初该多留意些鲍廉的人品。”
可他年纪轻轻能高居宰辅之位,事务之繁冗难以想像,即便费尽心力,也不可能事事周全。
乔细雨于他,不过是见过数面的侍婢。
他愿出手照拂,愿惠及其夫家,已算是念着故人之情,谁曾想鲍廉这等清流官员,竟会忘恩负义,做出杀人夺物之事。
阿榆黯然。
“阿爹阿娘也误判了人心。
总以为出身贫家的读书人,诚恳忠厚,哪怕冲着娘子的丰厚妆奁,也会格外知疼着热,有份感恩之情。”
李长龄道:“从来人心难测。江诚老谋深算,不也看错了宣娘子!
听闻今日被钱少坤一通盘问后也生了疑,正在暗暗查问宣娘子的下落。”
“所以,江家根本不曾安排宣娘子求医!”
阿榆精神一振,“新的疑凶出现,大理寺总不能继续死咬着沈惟清了吧?”
李长龄睨她,笑意淡淡,“很担心他?”
阿榆转过脸,抿了抿唇,“我担心他被流放,秦藜终身无依而已。”
惟恐李长龄再追问,她立时又道:“真是奇了,宣娘子跟沈惟清并无交集,究竟为何要下毒害他?她也没理由毒杀江九娘。”
李长龄走到书案旁,倒了两盏茶水,推了一盏给阿榆,缓缓道:“阿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宣娘子想杀的,不是小沈,也不是江九娘,而是你!”
“我?”
“你怀疑茶坊之约有陷阱,方约了我同行。若命案发生之际,我不在场,会如何?”
会如何?
有身为宰辅的李长龄力证,沈惟清也为她撇清,她还受了两日牢狱之灾。
若无人证,以她和江九娘的嫌隙,她这杀人嫌疑,比钱界还瓷实。
阿榆当局者迷,如今被点醒,立时想到了更多。
“是了,按钟儿所叙,约我前去的匿名信并非江九娘所写,她们先前根本不知我会出现在那里。
凶手对江九娘的性情了若指掌,知晓江九娘申正约了沈惟清,故意提前一刻钟约我前去,方便让江九娘的人发现我。
她猜到了江九娘会找我麻烦,只是没想到我会把你拉在身边。”
她看向李长龄。
“据江家仆从证词,江九娘约见沈惟清,原是瞒着父母所为,连其随从也是在出门之际才知此行去向。
除了帮她传讯的钟儿和宣娘子,根本无人提前知晓此事。”
若如此,几乎可以肯定,匿名信是出自宣娘子之手。
李长龄眼底冷意闪过,道:“阿榆,你莫忘了,你收到匿名信在先,江九娘约沈惟清在后。”
阿榆啜着茶,沉吟,“嗯,她早就知晓江九娘会在那个时辰约沈惟清?又或者……”
她骤然心头一寒。
“她想借刀杀人,借着匿名信之事,将沐风的死栽在我头上!因我误打误撞脱了身,她才撺掇江九娘约沈惟清?
她杀江九娘,难道是想将江九娘之死栽在我的头上?若一直是她在背后生事,沐风很可能为她所杀!”
李长龄叹息,“阿榆,你怕是遇到对手了。这位宣娘子,才是真正的魔星,且盯上了你。”
阿榆皱眉,“难道她与我有仇?”
“她来自北境。你在北境仇人多吗?”
“多。临山寨上上下下,但凡是个男的,都视我为寇仇。”
“你……做什么了?杀人妻儿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让他们没机会娶妻生子而已。”
“嗯?”
“我把他们阉成了太监。”
“……”
李长龄差点呛死,“至于吗?”
“至于。”阿榆平静地喝了口茶,“我七八岁时,他们就想欺辱我。”
“……”
李长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阉得好!”
阿榆却皱眉,“可宣娘子是个女人,我何曾与她结过仇?
且我们并无她杀人的证据,甚至根本不知她是如何下的毒。”
匿名信之事揭开,倒是能证实她有嫌疑,却会给阿榆招来更多麻烦。
李长龄柔声道:“她在江九娘身上费了这许多心思,岂能毫无线索?”
阿榆点头,“我会找出证据,也会将她找出来。我就不信了……”
她重重地将茶盏拍于书案上,“我这就去查!”
阿榆转身,快步离开竹楼。
李长龄站起身,微笑着目送她离去,方垂头看向肩胸前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