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暴雪

德贵妃当时并不明白姜杳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就算失势, 到底还住在储秀宫中，姜杳还能直接进来丶当着一群宫女太监的面对她不利么？

所以她根本没当回事。

直到她被拖到另外一处南郊的行宫。

现在不可能立刻将人带回储秀宫，太后发话做主, 让德贵妃沈氏先来行宫待着, 之后回宫再发落。

沈氏觉得没有问题。

直到她到那儿，见到早就等候在此的姜杳。

少女黑衣红衫，漫不经心擡了擡眼。

“来了啊，娘娘？”

她懒懒靠在椅背上，妆容一丝不苟，。

长指撑在额角, 秾润的眼睨过来的时候，真如同掌权人一般居高临下。

这模样很招人恨。

但沈氏更觉得陌生。

这个人散漫却强势, 仿佛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明明姜杳平日也显得游刃有馀, 但总是温和柔润的——

她不一样。

她明艳锋锐似刀锋。

……突然就不像姜杳了。

不像姜杳的姜杳盯了她片刻，然后露出一个笑。

“怎么这样盯着我？不认得我了吗？”

说话也轻飘飘的,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流蕴藉。

仿佛是在轻声细语哄什么许久没见的情人。

但沈氏只觉得危险。

她脊梁骨都绷紧了, 冷笑一声，瞪着她。

“你到底来这里想做什么？本宫告诉你，这里是皇家, 这里是南郊行宫！只要本宫喊一嗓子, 外面大批大批的人都会过来！”

“你要是想做什么……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她那些游刃有馀丶端庄高贵全都不见。

尽管仍然撑着贵妃的架子, 但藏不住的疑神疑鬼丶色厉内荏。

看起来倒是和她之前鄙夷的那些人活成了差不多的模样。

姜杳觉得有点滑稽。

原来骨子里面那些傲慢，全靠这一身贵妃的服饰和名头才能顶得住吗？

没了这一身衣服，和那些失意人到底有什么两样？

……那到底是哪里来的，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改变别人一生的底气呢？

姜杳突然觉得有点无趣。

所以她收了脸上的笑。

女孩子轻轻点了点额角, 没什么表情地平铺直叙。

“太后有旨，叫我送来了酒。”

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沈氏。

但沈氏已经脑子一片空白, 一点都分辨不出来里面的情绪。

她满脑子只有刚刚那句话。

“……太后叫我送来了酒。”

太后，叫姜杳，送来了酒。

每个字都听得懂。

但连起来突然就让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她机械似的转头。

“你……什么意思？”

沈氏后宫二十馀年，亲手送走的后宫妃嫔不计其数，她每一次回去都会吴侬软语地在皇帝膝头撒娇或是安抚，怎么可能不理解这时候送来的酒是什么意思？

但她不愿意相信。

所以眼底从呆滞到疑惑。

……最后又变成了惶恐。

姜杳看着这个女人眼底的情绪一点一点变化。

那句话似乎成了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而沈氏确实不敢细想。

但她控制不住地疯狂思考。

什么酒？干什么的？

为什么要姜杳送，为什么皇帝不来，为什么太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要将她送到南郊行宫来？

阿伏呢？沈家呢？

都死了吗！为什么不来救她？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沈氏擡眸，却正好对上姜杳的视线。

那人风度翩翩擡手，然后行了个礼。

“臣确实是不想逼着您喝下去。”

“所以娘娘，请吧。”

这是什么意思？！

沈氏强撑着瞪向她。

“赐死当朝贵妃，还是在刚刚已经在所有人面前都说了保我一条命的情况下……当朝帝王，怎的可能如此出尔反尔！”

“本宫不相信，你是在骗本宫！”

“确实不是陛下的旨意。”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