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下，一滴一滴落在这位大师的领口里。

温热的丶腥臭的东西一点一点浸透衣襟。

大师眼神战栗。

然后姜杳笑了。

她解开了大师嘴里的布条。

“您不是通晓很多事情吗？那您能不能看看，我都受过多少苦啊？”

女孩子唇边带笑，眼神冷漠。

“说出来一条，我少砍你一个地方。”

她将刀收回，扬声。

“将这人吊起来！”

整齐漂亮的白牙一闪而过。

“——快请大师上坐啊。”

“大师”被两个侍卫架着绑在了椅子上，而那边李老夫人也同样被绑了起来。

两个人坐的不远，却没有一个人动弹。

“第一个，你看他对我做过什么？”

姜杳笑盈盈地指着那个浑身战栗的婆子。

是当时一开始揍过豆蔻丶被舒嬷嬷收买过的那个粗使婆子。

那婆子浑身发抖。

在姜杳问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崩溃大哭。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当时听房夫人的指示，在掌掴姑娘的时候下狠手，还多加了几下……是奴婢的错！”

姜杳笑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语气很轻柔，却一点不手软。

啪！

啪！！

啪！！！

三个巴掌下去，那婆子的脸已经肿胀如猪头。

她唇边溢血，却根本不敢吱声。

“大师”神情惊惧。

这是彻底疯了吗？！

“这个呢？”

姜杳掐住第二个侍女的衣领。

“大师”心想我怎么知道？！

他战战兢兢，“大抵是对姑娘不好……”

“确实是对我不好。”

姜杳颔首微笑。

“这个在我七岁克扣过我的饭食，让我学过狗叫和作揖，来讨原本属於我的饭。”

所有人都静默。

只有姜杳一个人在继续。

“这个，克扣我的衣服，我和烟柳大雪天没有棉衣穿。”

姜杳淡淡地说。

啪！

刀锋挑开侍女的袖口，露出了一颗金坠子。

姜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刀锋一点一点靠近肌肤，而后将那红绳割断，当着她的面扔进了荷花池。

那侍女看都不看一眼金坠子，神色惶惶地磕头。

“姑娘……姑娘绕了我！”

“我不动你，去捡你的物件儿吧。”

姜杳淡声。

侍女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变化，姜杳便慢悠悠补充。

“不允许捞不上来——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那颗金坠子。”

“否则，你和它一起消失在荷花池里面。”

侍女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哭声和水声一起响彻院内。

“这个，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什么都报告给房夫人。”

“这个，将我当时写给燕伏的信全部交给了舒嬷嬷。”

“还有这个……”

姜杳笑了起来。

“他说过什么……让我想想啊，这般没人要的，还不如赏赐了他们，让他们也乐呵乐呵，才更好给姜家尽心？”

那人脸上瞬间煞白。

他求饶都来不及，掉头就想跑。

而刀锋已经穿透心口。

姜杳似笑非笑。

“是，你们只是说着玩又没去做。”

“可我当时……就在门后啊。”

那个刚刚被判下可能要退婚的女孩子，衣衫单薄丶心头无助的女孩子，就在门后听着一群门房对她的污言秽语……她怎么可能不想跑出去？！

姜杳眼神冷漠，条理清晰。

她什么都记得。

她什么都没忘掉过。

然后她笑了起来。

“这就是姜家，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虐文女主的受苦从来不是一个人造成的。

那是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丶所有人不动声色的施虐和谋杀。

助纣为虐。

冷眼旁观。

在这里的任何一个想上爬的人都不无辜。

他们脚下是个尚未长成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