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躲了。
那一笑笑得舒嬷嬷心发凉,下一秒紧接着,她的两只手被紧紧握在掌心,姜杳哭得涕泪滂沱,手却一点不松。
怎么这么大的手劲!
舒嬷嬷大骇,甩了几次发现无果,只得在一众侍女中先抱起她回屋。
但姜杳怎会就让她这样回去?
“舒嬷嬷,我,我没做到求情,也没按照您说的……”女孩子埋首在她怀里泣不成声,“我不想和晋王殿下在一起了,我只想做姜家女,不想丶不想……”
这话大声,惊到了周围一众凑近的侍女婆子。
年轻些的尚且懵懂,年纪长的却已经色变。
她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削了自己的耳朵,看向舒嬷嬷的眼神也是震撼。
这般撺掇年轻主子……真是把自己当半个娘了?
二姑娘再不受宠,到底是长宁郡君遗腹子,是原配嫡出,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嬷嬷教唆!
舒嬷嬷却没没注意到她在给自己泼什么脏水。
她的手掌被姜杳掐得生疼,装出来的慈眉善目都变成了狰狞,好像一瞬间露出了人皮下张牙舞爪的恶鬼真相。
“少哭些,姑娘。”
她声音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阴恻,“您身子骨不好,哭得多了伤身。”
然后一众丫鬟婆子就看着姜杳的脸瞬间又白了一个度。
她身体轻轻战栗,声音几不可闻地低下来:“好。”
侍女们:……
她们现在去老夫人那里求助的心都有了。
这一道姜杳折腾出来的风声自然也闹到了李老夫人那里。
李老夫人正在看账册,手指顿在书页那。
她眼皮擡起来,皱褶沈沈垂在眼上。
“你说真的。”
“老奴字字属实。”
刚刚喝止过胡瑞家的管事嬷嬷躬身,并不看旁边脸色发青的房夫人,一字一顿。
“再看看吧,小女孩受惊了依赖亲近的人也是常有的事儿。”房夫人强笑起来,“她到底不是我肚皮出来的,和我丶老爷都不亲近,好容易有个知心人,咱们就这么处理了,也伤杳娘的心。”
“一个下等的婆子,算什么知心。”
那一页账本翻过去。
她眉目不动,“但你说得有理,咱们这样的簪缨世家,断没有怀疑人就把人打发走的道理。”
房夫人刚想松口气,上面的老妇人却慢悠悠转了口风。
“但老大家的,你最近也是疏忽了。”
“二丫头是长宁生的不假,但她难道不是我姜家女?厚此薄彼,这是哪门子道理?”
房夫人脸和下颚紧紧绷起来。
账本被合上。
书角发出不轻不重一声响。
“跟谨行说一声,你也去宫中递个牌子,跟贵妃娘娘请示,退掉二丫头和晋王殿下的婚事。”
房夫人猛地擡头。
“母亲!沈家说到底仍然势大,何况只是疑似,贵妃待遇没变丶沈家还有二子在外,足足十万大军!”
她语气急切,“您难道看不出来对晋王的削藩实际是皇上另有考虑,我们这般得罪沈家……”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又说二丫头一心为他人,思虑不到姜家?”
但上方的老妇没有瞥一个眼神给她。
房夫人脸色骤然青白。
“她现在能将恩义丶名声和忠君都通过这一跪和退婚表现出来。”
老妇语气淡淡,“做好了,沈家和皇家,哪个拿捏不住?我不信你做不到,老大家的。”
“这不是你翻云覆雨的时候,我们是一个氏族。生死都捆绑在一起,你知道怎么做,房氏。”
“姜杳的名声要传出去,要保得住,婚也要退的干净丶退得漂亮。”
房夫人仍然心有不甘,想要争辩。
“可您之前……”
“我改主意了,谨行会听懂的。”
经历了几十年夺权和夺嫡争斗的女人坐在那里,依稀仍然可见当年杀伐果断和独断专行。
姜家不需要一个依恋外人的女儿,却需要可以表现忠义的姜家女。
“老二家的马上回京,你若不想掌管中馈,大可与弟妹分权。”
李老夫人望着窗外之前被雨水浇透的庭院。
“平娘应该很愿意替她大嫂分担些。”
房夫人胸口起伏的弧度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