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就感受到,黑暗中,指尖承载着诺言的红纸被倏地抽走。
那少年笑着应着。
“好。”
於是这些日子以来,悬在空中的两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有了安身之所。
带着一诺万金,带着信誓旦旦。
傅誉之很是高兴,并且有些过於高兴,很快就受不住了,笑着收回目光,将红纸卷了收到袖中,起身去桌边点灯。
杭有枝也跟着坐起身,折了银票收好,擡眸看着桌边黑暗中,那少年弯身抽出屉子翻找蜡烛的清俊背影,不自觉扬唇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在以后会不会一败涂地。
但一辈子的事情,真正要去衡量的话,需要一辈子。
她无法预知未来,只能做出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她一直犹豫不决,她想给自己一个期限。
也给他的等待,一个期限。
她确实冲动了,莽撞了。
但她能确定,她很喜欢。
傅誉之从抽屉中取出蜡烛点上,接着回过身,靠桌边微曲着腿站着,看着坐床边的杭有枝。
忽然感到有些不真切,一切都太快太快,今天就像是猛地坠下山崖又被拉回云端,人还飘着,於是又扬起眼,弯起唇,看着杭有枝,确认着: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杭有枝笑了笑,从容看着傅誉之,答的很快:“未婚夫。”
然后傅誉之就又,无措了,闪了闪睫,又抿了抿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像是劈里啪啦响过一阵鞭炮,又有人突然在他头顶炸出一朵烟花,震撼的人说不出话来。
杭有枝看傅誉之那呆呆的样子,感觉她再不趁机走的话,今晚会很不好办。
时候不早了,今晚还要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日子还长,慢慢来。
实在是不急於这一时,像要把一生都过完。
便起身走到桌边,站到傅誉之身边,端起烛台点提灯,打算提灯跑路。
傅誉之也就偏过头,静静看着杭有枝点灯。
杭有枝点完灯,就要走,又看到桌上陶罐里那几枝枯萎的桃花。
陶罐里的水还清亮着,没有一点尘埃,陶罐中枝条上的花已经落的没剩几朵了,没落的一两朵,也都焉成了褐色卷成了小小一团,从大致形状以及家附近只有桃树,才能依稀辨认出来是桃花。
反正不好看。
杭有枝不禁想着,傅誉之那么爱洁的一个人,怎么会把焉成这样的花留在房里。
“这花都焉了,我帮你带出去丢了吧?”杭有枝偏头看着傅誉之,问道。
“不用,放那儿吧。”傅誉之看了一眼那花,答道。
杭有枝微敛着眸,很是质疑,“真的不用?”
傅誉之抿了下唇,张着分明的杏眼看着杭有枝,“这花,是你之前送我的。”
“……”杭有枝闪了闪睫,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什么时候送过傅誉之花,有些不好意思。
傅誉之看出来了,但也没怎么在意,偏头看着那几枝花,笑道:“没事,我明天再折点新的来。”
“行吧。”杭有枝更想落荒而逃了。
於是傅誉之再擡起眸,就见杭有枝站在房门边,一手提着提灯,一手扶着门扉,看着他肆意笑着,接着退到门外,把门一掩,徒留一句话荡在空中。
“未婚夫,晚安。”
杭有枝走了半天,傅誉之脑子里还一直荡着那句话,眼角止不住地上扬。
站原地缓了会儿,才要出门沐浴,身后的窗子却“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傅誉之一转身,果然是扶峰和羽京。
“……”以前也就算了,今天也……
算了,他今天心情好。
傅誉之懒得再计较了,看了眼站窗外的两人,就径直提起桌上的水壶,取了一只瓷盏要倒水喝。
“哟,进展挺快啊,这么快就成未婚夫了。”羽京摇着扇子,挑眉道。
傅誉之端着瓷盏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接着笑着点了点头,“嗯,上次命你们置办宅院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还有嫁妆彩礼也可以筹备筹备了。”
羽京笑了,“你急什么,人杭有枝都说了十万两为期呢,我看她那铺子,十万两,没个三五年是不成的。”
傅誉之挑起眼,扬了扬唇,“你觉得我差那另外十万两?”
羽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