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不出个结果来。
周围是黑漆漆的夜,像他那天倒在竹林时一样黑,又想到马上要离开这里,思绪不由就飘到了第一次见杭有枝时的场景。
那天午后白昼明明,她坐在窗前,双眸清亮,笑容灿烂,这样介绍自己:“我叫杭有枝,一苇杭之的杭,山有木兮木有枝的有枝。”
明明才说过“一直不醒,就丢出去”“送去官府”这种话,转眼又将家中的底细透露了个遍,还毫无顾忌地收留了他,即使他衣服上都是血,也知道了他干着杀人的营生。
真的就是,直白又明确,清澈又热烈。
酒喝完了,傅誉之放下酒坛子,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最真实的意愿。
是同样的,直白又明确,清澈又热烈。
他想一直在她身边,即使是拖着赖着,他想告诉她他非常非常喜欢她,即使被厌烦被拒绝,他想跟黄时雨打一架,光明正大那种。
他还想每天都帮杭有枝砍竹劈蔑,看店对帐,跟杭有枝坐在一张餐桌上吃常晚云做的饭,抱着杭有枝给他买的糖罐子不撒手。
他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是他喜欢。
是他出於本心地想要,一直在她身边。
黑夜森森,在少年心中,却如白昼明明。
眸中湿润皆化为清亮的辉光,傅誉之不由弯眼笑了笑,接着起身。
扶峰和羽京一看傅誉之放下酒坛子,就站了起来。
就等着傅誉之起身捆人。
扶峰慢悠悠解着马绳,等着羽京指令。
羽京一见傅誉之起身,看向扶峰,说出暗号:“夜深了,该走了。”
两人立刻就要行动。
电光火石间。
傅誉之:“我不走了。”
羽京:“?!”
扶峰:“?!”
“谢谢你,羽京,还有扶峰。”
话音刚落,扶峰和羽京就见傅誉之弯身从容取了剑,接着小跑着往回返。
回去的路上很快,夜风也很凉爽,散了些酒气,让人神思愈发清明。
他想赶紧见到杭有枝,现在,立刻,马上。
傅誉之这样想着,人已经到了杭家院门口。
从外面看去,屋子除了杭无辛的窗户,其馀都是黑漆漆一片。
杭有枝的窗户是黑的,可能已经睡了。
傅誉之不由有些踌躇,但只片刻,就又坚定地擡步走进院中,迈入檐下,来到屋门口。
再一推开门,眸中便映入了一盏明灯。
杭有枝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他眼前,双眸湿红,水光潋滟,完完全全映照着他。
还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傅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