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深,甚至这么多年根本没有见上几面,他们为何要冒着被责罚的危险来救她。
宿晓揉了揉额前的碎发,笑得腼腆:“大小姐可能忘了,我们三人其实受过大小姐的恩情。”
恩情?
桑时若略一皱眉。
她在家中从来只顾得上如何算计旁人提高自己的地位与处境,何时施恩於他人了?
“那时候少主和几个主家弟子每次都会来寻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开心,大家都说我们只是桑家好心庇佑的一条狗,所有人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可只有大小姐出面制止他们。”
他们虽然不知从前那个温柔似水丶处处恭顺的大小姐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又为何会时常离开桑家,很久不回来。
可在他们心中大小姐还是大小姐,从不会因他们外来弟子的身份低看他们。
“也只有大小姐把我们当人来看。”
桑时若眸光一颤。
隐隐想起似乎确实发生过这些事,那时她只是看不惯桑时齐那个欺人太甚的混账东西。
从前父亲不受待见时,他们也时常受人苛待,桑时齐整日也是畏畏缩缩,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后来随着父亲地位在家中水涨船高,桑时齐摇身一变倒是成为欺辱他人的那一方。
桑时若望着他们本有些空洞麻木的眼神倏忽变得生动明亮,一时间却茫然地不知到底该如何回应。
仅仅是这么一件小事便能让这几人记挂那么久……
可他们本就是人啊。
她的目光从三人泛白的弟子服上轻扫而过,心中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丶
这些年来父亲不许她插手桑家之事,她在心中也拧着一股劲地往外跑,不愿留在家中,却不想桑家之内竟然还有这种事。
她不喜欢桑家任何人,但至少老家主尚在时,他虽对自己的身份心存偏见,但至少也会对这些欺压丶克扣秉持表面上的公正。
可如今,父亲才当了不过几年的家主,桑家内就成了这副模样……
桑时若抿紧嘴唇,似乎在心中做下了某个决定,忽然叫出他们的名字。
“宿晓,清丰,豆二。”
他们眨了眨眼,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桑时若的用意。
她望向三人,紧紧握住那柄白虹剑,郑重道:“等我处理完外面的事后,一定会尽快回来。”
“生而为人,又怎会非人,这本就是你们应有的尊严。”
“终有一日我会重改桑家旧秩,再无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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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桑家后,桑时若便立马使用符术欲与宋惯生取得联系。
可她一连烧了一沓符纸,楞是寻不到宋惯生半点踪迹。
她心中不解,当初就连凌清清在无方界时,她都能依靠追踪符术寻到凌清清,取得了短暂联系,为何在宋惯生这里就行不通了?
难不成那日他没回惊隐庄?
桑时若强定了定神,不敢乱想。
最终还是向过往路人打听到最近惊隐庄并未听说发生过什么大事后,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在离开桑家所处的鹤州城后,桑时若先是寻了一座小镇的茶肆歇脚,被封印住的灵力正在一点点回流,汇入灵脉。
少女将白虹剑置於桌面,转了转生疼的手腕。
与桑时齐打架,用不了灵力只能干巴巴的用拳头,大概是下手狠了些扯到手腕的筋了。
也算是受了点小伤,不过桑时齐就没那么好运了,估摸着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想到这里,桑时若嗤了一声。
就连被封印灵力的自己都打不过,日后桑家若交到他手中才是真正的家门不幸。
桑时若只是坐了小片刻,等到体力恢覆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结了茶水钱准备离开。
可还不等她走出多久,忽然觉得腰间一热,一道符纸从袖下飞出,毫无征兆地燃了起来。
显形阵……
这种符除却凌清清外,她只给过宿晓几人。
离开桑家前,桑时若将自己的腰牌与这些符纸一并交给他们,叮嘱若是她父亲有意为难,便可去惊隐庄找她。
待符纸化为灰烬,旋即出现一道法阵。
只是这阵中并未出现任何人的身影,紧紧留下了一行扭曲的血字——
“大小姐,速离。”
“离”字的最后一笔被拉得极长,像是被拖拽一般。
桑时若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