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日,她站在台下仰头望见了那道磅礴剑意,满城飞花。少女旋身时不经意轻轻扫过的眼神,胜似惊鸿。
一剑万法,斩破了她心间迷雾。
从这开始她重新正视自己的内心,并将凌清清视为自己追逐的信仰。
她以为那时的自己离她还太遥远,却不知道的是——
台上的人也看见了她。
……
“师父,前几日我在剑试上遇到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那时的凌清清尚且年幼,看似少年老成,却也会被他带偏,偶尔多了些话。
“我看到她的眼睛像是死灰覆燃般寸寸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那时场景,我心中便会有欣喜。”
她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师父,我好像第一次亲眼看到我心中之道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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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颐子对桑时若笑了笑,神态轻松:“此事这世间空拍也只有我能做到了。”
桑时若蹙眉:“可……”
可惜,已经没有可是了。
男人垂下眼眸,两指并於眉心,一时间周身气流狂掀而起,竟化为龙虎悬於他的身侧。
宋惯生心头震撼,猝然瞪大双眼,喃喃:“这剑气竟能……化形?!”
对於剑之一道,无论在天赋平庸的弟子,只要日夜勤学苦练,大多也能将剑招绘神,但剑气不同。
很多剑修入道多年也难以凝聚剑气,而能做到剑气如风无形,隔空伤人便已算上乘。而云颐前辈的剑气竟能做到未观其剑便能眼观化形剑气的地步。
云层涌动,狂风骤现!
男人从虚空中一寸寸地抽出一把长剑,而那剑柄赫然印刻着“百川”二字!
在他将剑身彻底从虚空抽出的那一瞬间,剑身萦绕的白光大盛,瞬间映亮天际,龙吟之声呼啸着冲上云霄,瞬间荡散了密布的乌云,露出一抹天光!
方才见云颐子平息兽潮始终没有祭出本命剑,不少人心中已有动摇,怀疑那个消息是否属实。
可如今亲眼所见——
云颐子竟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名动天下的天才剑修句容!
听闻天下剑句容体质特殊,年幼时易招妖邪,云行宗老宗主便赐他傩面避邪,是以鲜少人知道他真正的样貌。
自从妖女丹溪身死,句容便下落不明,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一直都在云行宗。
众人立马将目光聚集在了当今的云行宗宗主纪眠身上。
有人不怀好意,将人群后的纪眠推到了前方。
“纪宗主,当年好像是您亲自邀他入云行宗的吧?”
“纪宗主,你可有话要说。”
“……”
原本纪眠是不想来的,但迫於仙盟背后那几位元老,再加上云颐子毕竟是云行宗长老,他不得不来。
听到这些质问,男人面色愠怒,颇有不快。
说什么?
说当年老宗主与门派弟子的死根本与句容无关,说那日开棺戮尸只是误会,说若非句容拼死平定惊尸之乱世间恐怕难安,说他忍辱负重承受十多年的冤屈……
还是说他这个宗主资质平庸,不过是借机上位?
所有事环环相扣,一旦说出真相,他又如何在修真立足?!
云行宗又如何在修真中立足?!!
覆杂的情绪只是在纪眠脸上一闪而逝,纪眠强压下心中怒火,又换作往常那副假面,他装模作样咳了几声:“当年我也只是惜才,才将他招揽云行宗。谁料却受奸人蒙骗,我与诸位也是一般今日才知啊……”
不得不说纪眠能坐上宗主之位处事确实滴水不漏,短短几句话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只是——
他说这话时,不敢看向云颐子。
正如十年前一样,那个男人带着一个瘦小的孩童出现在九华殿。
男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站在大殿内擡头静静注视着他,而他明明已高居宗主之位,锦衣华袍,却还是错开眼神不敢与他直视。
因为……心虚。
若非句容主动放弃宗主之位,若非句容一人承受云行宗的秘密受辱远走,这云行宗的一切本该是属於他的。
他以为,句容想回来拿走属於他的东西。
可他却像是不记得当年发生的那些一般,风轻云淡道:“当年你是荆鹤师伯的弟子,说起来我还得唤你一句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