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
他眯着眼擡头看天,好想宁楚月的怀抱。
直到天黑,兵马司狱外也没人来。
林子给何笙披上厚披风,递给他一碗面条:“多少吃点吧,晚上难挨呢”。
何笙没有再拒绝,接过碗,一口一口吞面。
尝不出滋味,本能往下咽。
“阿笙,没人了,下来休息会儿”。
好不容易天黑,林子瞧着何笙的脸色,招手想劝他偷会儿懒。
“我去找妙安堂找陈大夫,可惜没找见,门关着在”。
林子席地而坐,苦恼别的大夫何笙也不给瞧。
何笙并不下来,伸手抹掉额头挂的水珠,转向别的话题:“你不是回老家了么”。
林子嘟囔道:“我伯伯急着用钱,出售一批山货,这几日我正在胡州帮他卖呢”。
何笙晃了晃,站稳道:“做生意的人头脑真灵活,到哪儿都饿不死”。
“那是”,林子嘿嘿笑道:“跟着东家这些年可学了不少”。
何笙也笑:“我也是”。
没多时,林子被何笙催促离开。
熬至子时,何笙眼睛都没力气睁着,已是春暖花开,他却一个劲发抖,从没觉得夜能这么长。
宁楚月在黑牢只怕更难受,想想这些,他又觉得可以咬牙再坚持一下。
“你何苦呢?”
来人的声音比寒夜更冷。
何笙回眸,是庆来,从暗夜里走来,举着一盏灯笼。
“大人若是来劝我,不必”。
庆来亦是一身黑衣,熄灭灯笼后,站到何笙身侧。
鼻尖嗅到的血腥味不禁让他皱眉:“看来你摔断腿是真的”。
朦胧中,庆来的声音有一丝恍惚,也不知说与谁听:“你这样,他未必知晓个中艰辛,更别说感念”。
何笙不想说话,盯着浓浓黑夜里的兵马司狱大门。
日子刚刚好起来,本该一家人团团圆圆,就这么被那些个陈年旧恨打破,回想三人在满月商铺之前的时光,真像做的一场梦。
能接受么。
显然不能。
他想回到之前的样子。
“你回云峰白象山了”,庆来道。
何笙低笑一声,关注点却在别处。
他看向庆来,觉得很有意思:“周大人知道你的心意”。
庆来提眉错愕:“…什么意思?”
“他说你最喜欢白水糖面”。
不是他最喜欢,而是落魄时的一碗面,周浩沈亲手煮的一碗,一辈子难忘。
“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大人吃碗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