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加喜
何康坐在椅子上没动,手里玩着宁满寿给他编的蛐蛐儿,一边给何笙告状:“讲究真多,快点把他送回去吧”。
何笙拍他胳膊:“你少说两句,等敦儿出来赶快洗,洗完上床睡觉”。
自从何康的病好了,他觉得这个弟弟的性格也大变,不如从前乖巧听话,现在是越来越调皮。
好不容易伺候完两个小的,何笙难得惬意地在房间泡脚。
忽然一阵熟悉的恶心涌上来。
他立即咽口水压下去,脚一边踩上鞋子,蹲下来佝到木盆里。
闷在胸口要吐不吐的,太难受了。
他看着盆边沿,等了片刻,才痉挛着背部,晚上吃的面片哗哗落到盆里。
啥时候是个头呀。
何笙难得委屈地想。
等呕了四次才都干净了,他浑身无力地坐到地上,擦擦眼角泪水,缓和许久才起来倒掉脏污,直接缩进被子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见两条黑蛇,一会儿又是祖母在房间刺绣。
何笙迷迷糊糊,做梦连连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直到何康在门口敲门。
“哥哥!哥哥!”
何笙睁开眼,还没睡饱严重缺眠的样子,眼白红红的带着血丝。
他呆楞一瞬,随即下床开门:“怎么了?”
“他…………他”,何康指着对面的门,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见状,何笙推开他,直奔对面房间。
洗澡前燃了火盆,屋里很暖和,敦儿缩在床脚蜷成一团,脸红扑扑的,像个火人儿。
“走开!走开!”
敦儿紧闭双眼,手打空拳,嘴里呓语着。
何康道:“刚才我被他吓醒了,一直这样发抖”。
何笙跪到床上,将床中间铁棍拿下来,冰嗖嗖的。
他反身问何康:“这是什么?”
“那是他自己要放在床中间的,说我不能越界!”
何康瞪圆眼睛,委屈地喊。
何笙转头摸敦儿额头,一片滚烫,嘴里不断说着胡话也听不清什么。
何笙给敦儿拉上被褥,一边询问何康:“你是不是没让他盖被子 ?”
“盖了!”
何康理直气壮说完,声音又低下去:“睡着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卷过来了。”
何笙起身打开窗户,快卯时了,外面有点麻麻亮。
“打盆凉水进来,给他敷额头降温”,他搓把脸,出门道:“我去找大夫”。
何康被这么一说,心里也内疚,补救道:“要不我去找大夫吧,芭蕉坪的江大夫我熟”。
“天这么黑,你又不会骑马,在家好好照顾敦儿,我去去就回”。
何笙不再废话,到后面牵着照夜往芭蕉坪江大夫家去。
照夜似乎感觉到主人的焦急,脚程很快。
一颠一颠地,何笙在马背上下起伏。
他拽紧缰绳,呼啸的夜风吹得嗖嗖冷。
跑了大概一半路程,便拽停马绳。
他白着脸趴到马背上,紧锁眉毛喘粗气:“照夜,咱们歇会儿”。
可能是跑猛了,小腹一阵一阵坠疼,有时还猛地一刺痛,很尖锐。
原地歇息好一会儿,才稍有缓和。
这回他再不敢骑得快,减速后直到辰时,终於抵达江大夫家。
“老头子进山采药去了”。
江夫人一脸抱歉地靠着栅栏,她正在院子里除草。看何笙骇人的脸色,都不敢让他进屋,万一在自家出点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大夫什么时候回来?”
江夫人摇头:“不知道,一般两三天才回来,等他回来,我一定叫他过你家看看”。
敦儿那样子,根本等不及。
“您告诉我姜大夫去了哪座山,我去找”。
“我哪知道这个?采药一般没有固定地,到处跑”。
何笙着急,抓住门栅栏要往里走两步:“江大娘,我弟弟病得严重,您发发善心”。
“看你说的”,江夫人摆手叹气:“我确实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头子要是在家,我能不让他去么”。
说完,她锁上栅栏,继续弯腰拔草。
何笙看得干着急,原地不停打转。
芭蕉坪谁还能看病呢,石坝子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