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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黄瓦,望不到头的高大巍峨宫殿,往皇后娘娘椒房殿的路途,晏潆潆幼时随祖母进宫走了许多次,便是祖母仙逝后,每年也会进宫一两次,但这次从山中清静的临泉寺徒然入云鬓娥眉香氛缭绕的煌煌宫殿,晏潆潆心中涌起虚无的不真实感,似乎回到儿时的无忧时光,可垂首看看一身素衣,又时刻提醒自己早就和皇城毫无关联了。
椒房殿内暖阁,晏潆潆首先看到的是平宁公主,她金银花钗,流光溢彩,撞上晏潆潆视线会心一笑,不知怎的,晏潆潆的心便安定许多,再望向正位,皇帝温启和皇后白昀正说着闲话,她赶紧跪下向三人行礼。
皇帝温启赐座,看着她一身素服,眉眼间现出几分心疼神色,和蔼道:“好久不见潆潆,听说你受了不少苦”。
晏潆潆尚未坐稳,闻言胆战心惊再次俯首磕头:“民女偷逃出京,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为人子女,恕你无罪,可惜你耶娘身体没熬住”。
晏潆潆不敢擡首,俯首道:“阿耶识人不察,并非窃弄威权,皇上鉴查,恩德深厚,我们全家叩谢皇恩”。
皇后白昀道:“起来吧,你阿耶的事怪不得你。听说你去潭州为的成亲,季将军丧仪后你又离开了潭州?季从蔚来了京城,你知道吗?我看他的意思,似有悔意,若过去有过误解,现下总归平安无事,待你俩出了孝期,我让皇上给你们赐婚,好好热闹一场,也告慰你俩父亲的在天之灵”。
季从蔚父亲去世,他进京受封,皇后白昀因此也知道了潭州的大概,晏潆潆为季大将军守过丧,这会儿打扮又是妇人发髻,以为和季从蔚有过嫌隙才离开,便好心想解开这个疙瘩。
晏潆潆擡首,讶异得说不出话。季从蔚孝期里到京城已经不同寻常,他还有悔意,怎么可能呢,几个月前朱茗瑶身上分明没有一丝异样。当初他为朱茗瑶不惜忤逆大将军,这短短时间轻易改变主意?
她顿了几息,解释道:“民女当初为救耶娘奔赴潭州,因是罪臣之女,又是偷逃出京,季从蔚不愿履行婚约,与民女未有任何婚仪,民女亦无怨言。现下民女已嫁他人,和季小将军再无可能”。
白昀讶道:“你嫁了别人?嫁了谁?”
“民女夫君乡野之人,不值一提”。
白昀默了一会,言语中流露出可惜之意:“家中变故,一时落魄,但你好歹天潢贵胄出身,乡野之人怎配你闭月羞花之姿,若你不愿,给些补偿打发了去,我再为你寻门好亲事”。
晏潆潆赶忙谢恩推辞:“天潢贵胄已是昨日黄花,民女现下普通布衣,民女夫君在民女落难之时救民女於危困,民女绝无舍弃之意!”
白昀疑道:“你不是一个人在临泉寺守孝么,你夫君在哪儿?”
晏潆潆声音黯然:“成亲后夫君为生计出门,失了音讯,现下还未寻到”。
皇帝温启道:“好一对患难夫妻。你夫君姓甚名谁,朕为你昭告天下寻找”。
晏潆潆惊喜非常,覆又跪下连连谢恩:“夫君姓朗名郁”,犹豫了一瞬又道:“他乃孤儿,被收养后改名陈幺哥”。
天子允诺帮找朗郁,晏潆潆不敢不说他在平水镇时陈幺哥的身份,她转瞬间已思量清楚,杀手和陈幺哥的关系只有谈惟景知晓,而他本就不愿暴露他和流影盟曾经的牵连,绝不可能说出去。
温启又对身边宦官道:“你去和户部安排,要了画像广昭天下”。
“平宁公主说,她的药方是你呈递上来的,你的药方从何而来?”
晏潆潆本奇怪天子一家人召见自己,又是各种照拂,此时知晓缘故,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平宁,回道:“是我夫君在山野做货郎时,无意中所得,因验证过多次奇效,民女听闻二皇子殿下患疾,斗胆献上一试。”
温启道:“为二皇子病疾昭告天下时,朕有承诺,必有重赏。今你献上药方大功一件,你要什么赏赐?”
平宁公主鼓励的灼热眼神烫了过来,晏潆潆垂下眼眸,回道:“圣上恕我阿耶罪名,又为我寻找夫君,民女谢陛下隆恩,再无所求”。
皇后白昀笑了起来:“平宁公主可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谢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恩典!”
温启道:“朕既说了有重赏,必不食言。这样吧,你一出嫁女在京城无处可居,南安侯府的宅院赐还予你,你二个哥哥官覆原职,今后好好为朝廷效力”。
一张药方换来如此多的惊喜,晏潆潆实在没想到,她当初献出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