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挨挨的荷叶中轻轻腾跳几下,俯身於一处含苞待放的粉白荷花,轻撷入怀,又眨眼间飞了回来。
他的身手似电光火石,晏潆潆第一次亲眼所见,目瞪口呆。
朗郁如轻鸿似飞燕,落在晏潆潆身边,伸手把怀中荷花递给她,宛若给她的是一块饼,一碗饭,神情就和梳发一样自然。
可晏潆潆却猝不及防脸色一红。她慢吞吞地用手接过,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这是一朵粉白欲放的荷花。浅粉花瓣微微张开,花瓣尖玫瑰般红艳,层层叠叠花瓣底部包裹得紧致,中上部又惬意松散,隐隐露出花瓣中金金黄黄的小莲蓬。
晏潆潆拿着荷花,向朗郁赧笑道:“谢谢,这花真美”。
朗郁唇角微挑,凝视着她的眼眸,淡淡回道:“你也很美”,转身坐下继续驾车。
晏潆潆庆幸他身手快,没来得及看到她面红耳赤。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分明是个病弱妇人,这也能看出美吗。
雨过天晴,云开雾散,暴雨后他好像还有点开心的样子,大概是他俩闲聊许久,变成了朋友?晏潆潆想想,这是件好事。
她仔细端详手中荷花,鼻尖靠近细细嗅了嗅,清香沁怀,手指摩挲着柔嫩花瓣,随口问道:“陈大哥,你喜欢什么花?”
朗郁驾着车,认真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想起老寿星那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有极盛的红梅,云蒸霞蔚,他和其他孩童们曾簇拥在一起欣赏,他应道:“红梅,雪天里艳似火”。
“哦,我就比较俗,我喜欢桃花”,晏潆潆在车厢角落找来一只空瓶,倒了点水,把荷花放置其中,轻轻笑道:“因为春天时候,它最盛,我叫哥哥们给我摇晃桃花树,我在树下沐浴桃花雨”。
她的声音似山中清泉,叮叮咚咚落在他心间,又似夏日里及时出现的一只冰糕,让他的心在炙热中冰冰凉凉,清爽透亮,黏腻衣裳在炎热下半湿半干的难受劲俨然都缓解了不少。
他好似置若春天,她在桃花树下笑语翩翩,缀满枝头的花瓣落英缤纷,落在她的发梢,拂上她的面颊,洒在她的衣肩,握在她的手心,她,艳若桃花,生意盎然,如若春风。
就当一个短暂美梦,不去想梦醒,朗郁心想,这样也不错,不用总想着杀人,过着普通自在的日子,可以为天光驻足,为荷花嫣然,可以望云舒,观鸳鸯,她可以不说话,在他身边便好,朗郁忽然希望眼前的道路能够再长一些。
晚风微醺,落霞飘飞之时,马车驶进安州城。正是城门即将关闭时刻,安州又是方圆百里的重镇,城内外聚满要进出城门的人群。
马车跟着排长队的人群,等待着城门衙役检验过所和牙牌。
晏潆潆撩开车帷一角观望,摩肩接踵的人群,数量众多的衙役手持长枪,表情威严,还有些身披铁甲的护卫站立一边,和以往经过的城镇很是不同。
“这安州的守卫为何和以前不一样?”晏潆潆问出心中疑惑。
“安州再南下,便是荆南大将军管辖的地界了。这里差不多是大齐国天子真正能管辖的最远地界”,朗郁解释。
“离了这里,我们便安全了?”晏潆潆心中有些开心,她知道,过了荆南大将军的地界,便是此行目的地镇军大将军管辖的范围了。
“也不一定,大齐国天子管不上的地方很多兵荒马乱的,后面我们不会在外露宿”。
“陈大哥,幸好有你”,晏潆潆又有了些忧惧,视线四处转悠。
负责查验的衙役们身后有一个巨大木质告示牌,上面贴着各种告示,其中有几张是画像,晏潆潆视线一一扫过去,顿时呆滞。
有一张画像是她的模样。
她仔细辨认画像和下方的字迹,脑中似有惊雷一声轰响,震得她大脑空白,血液发凉,浑身战栗。
画像是她的悬赏公告,告示中写到她是罪臣晏鹤予之女,罪臣全家已伏法入狱,她是漏网之鱼。
晏潆潆止不住浑身哆嗦。她离开京城时,只是阿耶身陷囹圄,其他人都软禁在南安侯府,这半个多月时间,全家竟然全部锒铛入狱。想起她病弱阿娘,幼小侄儿侄女,在狱中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衙役们的斥责吆喝声似乎不存在,恐惧和担忧充斥着晏潆潆的心。眼前画像和字迹逐渐模糊不清,周围的一切宛如失了颜色,眼泪悄无声息淌过她的脸颊。
“他们认不出你”,朗郁也看到那张公告,侧身握住了晏潆潆颤抖的手。
晏潆潆手颤个不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