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去。
李木子还是那身灰扑扑的道袍,一手拎着钱袋哗啦哗啦地甩着,一边还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陈澈握紧了手掌,又松开。
她怎么来了京城?她不是要去冀州吗?宗端弄错了?不可能,他做事细致,这些小事不会出错。
所以她是半路改了主意,特地来了京城?
还没等陈澈想明白,他忽然感觉身边有了块阴影。
低头看去,正是李木子笑嘻嘻的脸孔。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
陈澈松下了肩膀,笑了起来,“李道长,别来无恙。没想到能在大街上遇到你。”
李木子狡黠地一笑,“那可能就是咱俩之间的缘分。”
“既然是缘分,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吧。”两人忽然同时说道。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还是李木子反应更快些,“看来我们不止是缘分,更有心有灵犀。看来一顿饭还不够呢。”她转了转手上的钱袋,“那还是陈大人做东,我这点钱不够。”
陈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光明正大地狡猾,让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长庆楼的雅间。
李木子看着眼前的菜肴,“我先分一点给道微。”
陈澈笑着点头,“随你。”
他看着李木子细心地把各式肉类放在道微的碗中,却偏偏避开那道红烧鲤鱼。
想起他们在河上走了一个月,他不由一笑,“怎么,吃了一个月的鱼,你的猫吃恶心了?”
道微胡子一翘,“呦,还是他懂我。”
李木子敲了道微一记脑瓜,回头对陈澈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澈懒洋洋地靠着椅子,“这猫你养了多久了?”
道微一下停止了吃肉,紧张地看着李木子。
陈澈眼睛一眯,这猫还能听懂人话?不过只是问了养多久,干嘛一脸紧张的样子?
李木子把道微按下,“这只已经五年了。前头还有其他的猫。”
陈澈推过他面前的炙羊肉,“你也吃吧。你似乎瘦了不少,怎么,最近很忙?”
李木子摆弄着眼前的碗,斟酌了一会后道,“我知道自京城分别后,你并不放心,一直派人在调查我。”
陈澈见她直说,倒也不意外,“嗯,查你的身份。”
“北辽细作?”李木子握着茶盏咧了一下嘴角,“上次和你解释了,你不信?”
陈澈摸了摸茶盏外壁,长庆楼是贵价酒楼,用得都是上好的器具。这只茶盏胎厚釉色黝黑,是眼下最流行的盏子。
“不是吗?你的功夫,你的学识,并不是一个普通道观的道士所能具备的。”陈澈反问道。
李木子摇头,“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不是北辽细作,我所学的东西都是我的师父叶天泉传授。”
“可惜他在你十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陈澈往前坐直了,盯着李木子的眼睛道:“就算你从三岁学起,区区八年,能学得了这么多东西?”
李木子无法解释自己很多能力来自于师父的法术灌输,以陈澈的性格必然不会相信。
现在需要的是陈澈的支持,而不是在这些问题上与他周旋解释。
“我师父叶天泉是叶家次子叶子川。”李木子突然转换了话题,师父的身世陈澈必然已经知道,绕过难以解释的地方,直指他最感兴趣的身世问题。
“不妨告诉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师父的身世。”李木子坦荡地看着陈澈,“你大概不相信,我真的一直以为我师父没有家人,更不知道他的家人就在附近。这还是抱朴道院的刘道长无意间说出,我才知道。”
陈澈沉默不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木子的话。
李木子继续道:“我知道了师父的身世后,立刻去了永兴叶家。”
“一方面我想知道师父的事情,另一方面我也想知道我的身世。”
陈澈看向李木子,“你的身世?你不知道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