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得出来!”逢雪哆嗦着手把他伤口缝合。
侥幸是她来得快,钝刃刚卷开皮肉。
叶蓬舟“嘶”了声,笑道:“这妖怪真够聪明的。”
逢雪白了他一眼。
方才蜃梦中的剑客并不是她, 而是一个幻象。
蜃妖用她的记忆来困住叶蓬舟, 用小蛟的记忆困住她。他们并不会沉湎在自己的美梦里,但若牵涉到对方,难免会碍手碍脚, 有所顾及。
真是个狡猾的妖怪。
“你遇见什么,弄成这样子?”
叶蓬舟笑了笑, “当然是瞧见小仙姑,不过, 你待我很凶,眼里只有你的好师兄。”
“魔窟?”逢雪垂眸,为他敷好药, “你应当直接杀了我, 这样就能从蜃梦里醒来。”
“不成。”他忽然神色严肃, “若真是你呢。蜃妖让人辨不清真假,会教我们自相残杀。”
只是想了下剑插入逢雪的胸膛, 他的心便忍不住一颤。
“那你就杀了沈玉京呗。”
叶蓬舟嘴角弯了一下,“我倒是试过, 可是……”
他闭上嘴, 心想,若蜃梦是自己操纵的, 那渔刀变成毛领,实在怪不到小仙姑身上。
“下次不要这样了。”逢雪面无表情地望着幻境崩塌。
满身血泪的少年剑客站在阴冷魔窟里,手里提着那把破破烂烂的剑,神情凄惶绝望。
显得有些陌生。
她心想,自己应不会有这样绝望的时候了。但比起曾经的自己,幻境中另外一人吸引她的注意。
“他是谁?”逢雪喃喃,“白花教的?”
她的记忆里找不出这样一个人,可既然白发男人出现在幻境中,说明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用禁术被强行遮掩,让她遗忘。
看来在魔窟中失忆的不止沈玉京,他们两个变成前生模样,也并非巧合。
逢雪问:“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叶蓬舟抿了下唇角,沉默半晌,才说:“他要给你心间种上一位妒神,应是白花教种心庙造邪神的手段。”
“十里街的祸事怕是早就有白花教掺和在里面,他们挑唆人们心里头的嫉妒,为的就是弄出一位妒神?”
逢雪抚上自己胸口,心想,庙里那位羊头人身的邪神,名字难道就是妒神?
难怪自己前生那么嫉妒不甘,看见师妹和师兄走在一起,心里恨得发疼,仿佛有一只兽潜伏在心间,将胸腔啮咬得鲜血淋漓。
年少时的喜欢,本不该这样扭曲,就算沈玉京不喜欢她,喜欢上别人,她也不至于变得那般丑陋嘴脸。
若前生不是沾染到魔气,而是被白花教种上妒神,一切都说得通了。
前尘已远。
“先去会会蜃妖吧。”
叶蓬舟忽然拉住她的袖子。
逢雪回头,不解看他。
“小仙姑……抱歉。”
逢雪微微笑了起来,回握住他冰凉的手,“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个?再说了,要不是我贸然跳入水里,说不定你就不必受伤了。”
说着,她自己心中反而生起歉疚。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叶蓬舟沉默半晌,才说:“没什么,只是让小仙姑担忧了。”
逢雪蹙了下眉,想到在小蛟回忆中望见的事,“你不对我说真话……随便你。但是,别总让自己受伤,我不喜欢这样。”
叶蓬舟弯了弯眉眼,“遵命。”他跟上逢雪脚步,忽而问:“小仙姑,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说。”
“若我和你师兄同时掉进魔窟里,你会救谁……”
“闭嘴!”
————
幻境崩塌,河水从头顶流过,抬头看,漆黑的长河悬于头顶,似夜空倒悬。
河底下果然藏着另一片天地。
“但是……”
逢雪蹙紧眉,以为自己还身在幻境中,“另一片云螭城?”
眼前同样是一座城池,城中飞甍相连,鳞次栉比。
竟是座泡在水中的城池。
逢雪从皮袋里拿出几张符咒,却发现符咒湿漉漉的,仿佛被水泡了几天,朱砂模糊,显然不能再用。
比起云螭繁荣,这座城死寂无声,漆黑一片,宛若死城。
或者说,本就是死城。
踏上阴冷湿透的长街,每一幢宅子都在淅沥滴水。叶蓬舟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某户窗前,用手指将纸窗戳出一个小洞。
里头有人。
幽暗滴水的房间里,两道人影背对他们,坐在桌前,许久没有动作。
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