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祁屹周他也不喜欢孩子。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降生呢。

就在她哭得快哽咽的这半分钟，手机那端穿来了动静，是一声极其刺耳的椅子拖动声———

她理智回笼了一瞬，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怎么会哭成这样。

下一秒，手机那端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与此同时，一句语调很急促的，“别走，等我……”

传过来，送进她的耳廓。

水梨不知道什么心情，挂了电话，坐在等候厅的长椅上。

从来没有觉得它会这么冰凉过，凉的甚至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

她不知道要怎么选择，留下还是割舍……

她拿胳膊抱住自己，思绪不自觉地，往下深入再深入，所有的结局，所有的后果她都想了一遍。

却依旧做不出来决定。

一双温热的手臂抱住她的肩膀。

她辨认出熟悉的气息，紧紧地回抱回去，泪水开始止不住的流，“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祁屹周拍着她的背，声音低而轻地安抚，说，“不哭，不哭……”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停止，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眼圈红得厉害，“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嗯……”祁屹周道，“确实不喜欢，可是我这个人很容易爱屋及乌……”

水梨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闷着声音，很慢地「嗯」了一声。

在医院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他们先回了房子，商量到底要怎么做。

周慕琳、祁阳也都来了，他们坐在椅子上，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说了个清楚。

他们不强求他们怎么选择，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如实阐述。

水梨一直没有说话，听着他们讲。

两位长辈见这个情况，对视一眼，具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哪里不想要孩子呢，只是更多地想尊重他们的意愿。

而眼下，情况已经明了。

不太想要。

水梨回神，周慕琳已经在做攻略，什么时候去，去哪家医院，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等等。

水梨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肚子，它还那么小，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它出现在她的肚子里。

可能是女性都是柔软的物种，迎接一场新生命，又马上失去，都会来得让人格外伤感。

祁屹周手从桌面上拿下，放在桌下，攥住她的手腕，冷热体温交替，她情不自禁地紧紧握回去。

这一瞬间，母性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如果她不适合当一个母亲，还有周慕琳。

如果她没有在爱的环境里长大，还有祁屹周。

如果她害怕小孩未来会觉得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她就尽量地制止这种可能性。

水梨缓了缓呼吸，打断周慧琳，“我想留下……留下它……”

一个她和祁屹周共同的小生命。

-

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她而动。

吃的、喝的、用的、睡的、出行等等……

都变得格外特殊起来。

只不过好像没有必要这么特殊，因为她的反应挺小的，甚至连怀孕三个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事。

她和祁屹周说这个事，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折腾。

祁屹周空出手，拍她的脑袋，说，“不折腾，辛苦了。”

他好像没觉得女性怀孕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会觉得她辛苦，也会想很妥帖地照顾她。

接下来的时间，水梨在祁屹周的陪同下做了很多次产检，每周一次。

水梨反应小，祁屹周工作也挺忙，便和他提意见，“我可以自己去。”

祁屹周没看她，只一句，“不答应。”

水梨扣了扣手掌心，「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祁屹周继续开车，但是水梨能看到他嘴角的弧度。

次数已经挺多，祁屹周轻车驾熟，让她坐着，他去拿单等叫号，还把之前的所有体检表背得烂熟。

水梨发现，他的脑子真的很好使，能和医生对答如流，明明都不是专业的。

出了医院后，祁屹周对着体检表翻来覆去，说，“医生说你缺钙，晚上腿容易抽筋，要多喝牛奶。”

水梨的心思早已经被不远处的甜品店吸引，他说的话没打心里过，「嗯嗯」几声，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