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宋殃蹲在地上。

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手垂在腿间，无力地靠着隔板。

什么都吐不出。

吐过之后的口腔很苦，宋殃接了捧水漱口。

“金舒湛，你他妈就是存心来恶心我的。”

回到位子坐下，宋殃向白岚要了一颗奶糖：“给我一颗，我不高兴。”

白岚剥了颗奶糖给宋殃，“消肿喷雾今天喷了吗？”

“喷了。”他含|着奶糖，问道：“哥，你昨晚是不是在我这待了很久啊？因为太痛睡得迷迷糊糊，我就感觉你一直在揉，好像都没停过。”

“没有很久。看你睡得不好就多留一会儿，我挺不放心你的。”

物理课大家都听得浑浑噩噩，胡豪磊布置的作业没几个学生会写，一个个半趴不趴贴在桌上哀嚎，捶着桌子哭诉：“好想睡觉，怎么还不下课……”

“我现在要睡觉了，你们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我也要睡觉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你不能做打扰了我睡觉的事情。”

然而任课老师前脚刚走，后脚满血覆活的学生冲向小卖部，扬言一定要抢到为数不多的辣白菜芝士年糕。

“公主你就吃一口吧，我好不容易抢到鱼子福袋和脆骨肠，您就赏个脸，尝一口小孟子精心挑选的关东煮。”

“一口，就吃一口。”

“你别喂我这种东西，我不吃也不饿。”许瑶挡住装关东煮的纸杯，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孟棣，“在班里别搞什么花名堂，动物园观望动物的眼神可不能出现在我身上。”

孟棣固执地把脆骨肠送到许瑶嘴边：“就我们班这群整天嘻嘻哈哈脑子不好使的，他们能知道什么。”

孟棣铿锵有力地说：“女生可以喂女生吃东西，男生就不可以喂男生吃东西了？”

许瑶无言：“……你说的都对。”

——

精致的陶瓷茶杯坠落，砸在地面，破碎的瓷片飞溅。

纪梅跌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

她摇着头：“不会的，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萧翎他不会做这种事，我不相信，儿子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生，还和他在一起？！”

“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我也想告诉自己儿子和这个男孩只是走得近，关系比一般人好，”顾越站在沙发边上，微怒：“谁又会想到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

“无理取闹，嚣张气焰，目无尊长，他是越来越厉害了。”

沙发上的女人半天缓不过神，想破头也想不出所以然：她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同性恋？一个正常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与自己同性别的人？被亲戚朋友诟病，难以启齿的事为什么发生在他们身上？

顾越拿出抽屉里的照片，“小梅，你看看顾萧翎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好事。”

伸手，女人接过照片。

照片很清晰，每张上面都拍到了顾萧翎和楚星淮，而这些照片有一个共同点：顾萧翎全脸被拍，楚星淮被拍的都是半脸。

“绝对不行！”

“他绝对不能喜欢男生，这个周末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回来！”纪梅拳头捶在单人沙发。

散落地面照片被纪梅一张一张捡起，捡第五张时，她几乎是楞在原地。

——少年眉眼带着朝气，扬着动人暖心的笑。

快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萧翎笑得那么开心。

曾经，顾越的合作夥伴和顾越开玩笑，他笑称：“你家小儿子一看就不简单，说话举止根本不像十多岁的小孩，我很看好萧翎，他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小。”

顾越淡淡一笑：“赵总说笑了。”

得知顾萧翎谈恋爱的纪梅坐不住，周五没放学就站在路边等他们了，亲眼目睹儿子和男生走在一起，她走上前，擡手就是一个耳光。

“顾萧翎！”楚星淮惊呼。

“我没事。”脸上火辣辣的，顾萧翎偏回头，“星淮，你站远点。”

“妈。”

纪梅握着拳：“你还有脸叫我妈？行啊顾萧翎，翅膀硬了，学会做这种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不能触碰，你知不知道我都嫌现在的你丢人？！”

肿着半边脸的顾萧翎淡然一笑，道：“丢人吗？觉得丢人大可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这样对谁都好。”

“顾萧翎你怎么说话的，你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