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与警报有什么关系？即使火灾完全不可控制，那与沐晨又有什么相干？即使说王治会因此心痛得发病，也要更合逻辑得多吧？

但对讲机滋啦一响，向亮的声音依旧急促：

“这火光不太对劲——“

张瑶与王治一齐摸出手机，看到了向亮发来的视频。在无人机高镜头，鲜红艳丽的火焰在对流的热风起舞扑腾，翻滚如红莲的海洋。但在海洋的上方并不是燃烧后或漆黑或雪白的灰烬，而是一层起伏涌动，仿佛轻纱的殷红雾气！

张瑶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真菌的孢子！这种真菌的孢子密度很低，受热之后会四处飞洒，形成浓重的雾气！”

她恍然大悟，抬头怒视锦袍男子，声音冷厉：

“——是你，是你烧了那“神仙药！“

能形成如此大量的孢子雾气，必然是在火焰中投入了巨量的“神仙药”——神仙药受热后炸裂断折，内部蕴含的无数孢子随热空气飞舞扩散，才会有这殷红一色的“雾气”！

——想不到这贱、人竟然如此阴损狡诈！

刹那问怒火上涌，张瑶咬牙不语，心中几乎腾起了熊熊杀意。

但锦袍男子依旧是一脸无辜，或许是装得实在太好，他甚至还茫然开口：

“——烧了神仙药？尊驾是什么意思？这神仙药是经过炼制的，燃烧后的雾气极为有害，便是在下精心培育的这些流民药人，也决计顶不住雾气熏蒸……”

一语未毕，锦袍男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僵硬——他转头往西北处望去，亲眼看到又一颗红色的星辰冉冉升起。隐约——隐约还有模糊朦胧的哀号，自远处遥遥传来。

与相隔十七八里的皇宫相比，这一次的火焰可要近得多了，借着半明半暗的天光，他们甚至能隐约望见火光上起伏的红雾。

锦袍男子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似乎站立不稳，竟踉跄倒退几步，勉强扶住了马车的车辕。

王治冷眼旁观，心中却将信将疑，于是冷笑一声：

“阁下何必惺惺作态？这神仙药不是你的杰作么？“

“不，不，不是！”锦袍男子似乎大受刺激，就连声音也变得嘶哑：“我是在城中的各处密仓中存了神仙药，但决计不会干火烧这种蠢事！也绝不会叫下人去干！就连仓库的钥匙，也只有我与杨尚书杨公才有——”

他忽然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治与张瑶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出声感叹：

“你们这背刺得也太快了吧……”

第173章 蔓延

感叹之后，张瑶与王治却一齐转过头来，居高临下打量着那似乎备受打击的锦袍男子——此人反转得实在太多太快，他们一时间也不敢相信他的表演。

但这位反转高手的表演似乎也太过于用力了。在惨然失色之后，他又哆嗦着双腿晃晃荡荡，走几步后扑通跪倒在地，锦袍上沾满了泥土草芥。他仰头看一眼远处的火光，喉咙格格发出嘶叫，似乎不胜哀痛。

这演技行云流水宛若天成，倒让两人不得不相信一二了。眼见沐晨身上的尖啸红光闪烁不停，两人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口询问这位反转高手，手机又是叮的一声传来了视频。

这一次拍摄得要清晰得多，无人机似乎冒险降低了高度，以近距离拍摄到了被火焰波及的区域，短短十几分钟里火势已经大举扩张，甚至隐约能在火光中看到蜷曲燃烧的玄色绸缎，以及涂抹金粉朱砂的各色器皿——

“这是祭天大典时陈列用的器物。”王治一眼辨认了出来：“火已经烧到齐王御驾附近了？他们怎么不撤呢？”

视频很快给了解答。无人机快速掠过了那些倒塌燃烧的精美饰物。拍到了宫墙外的仪仗。但现在这仪仗已经没有任何秩序可言，触目所及到处都是奔逃嗥叫翻滚嘶喊的人群，各色旗帜鼓乐刀枪斧钺尽数掀翻在地，绸缎羽扇飞扬扑腾、一片狼籍，华服锦衣的公卿大臣们狼奔豕突，毫无体面的在灰尘泥土中厮打冲撞。

王治大为惊愕：“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御驾卤簿有侍卫层层防守，即使火势真的不可控制，也可以指挥诸王公大臣从容撤离，万万不应该闹出这幅猪圈开笼的模样——

无人机继续下沉，这一次拍到了飞扬尘土上殷红的痕迹——火光中红色的雾气上下起伏，及天及地，无所不在。

“是真菌孢子的作用。”张瑶一眼下了判断：“真菌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