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逾制。
孟姝见话茬不知不觉就扯到永秀布庄上,面上不动声色,开口道:“皇上体恤宫人,是她们的福气。只是这皮料金贵,平素赏些绢花首饰便足够了。”
皇上抬眸望她,指尖摩挲着青瓷汤碗的边沿。他倒也不是存心试探,只是这宫里若论心思剔透,能在局中窥破迷障的,除了孟姝怕是再无他人。
以纯妃那单纯的性子,若真有人设局牵连,她未必察觉的到。
挥手让众人退下,皇上将童薄回禀的案情简略说了,孟姝静静听着,只适当露出些诧异的表情。
此时说什么话都不妥当。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皇上心里头种下,接下来只需等着它生根发芽。
皇后算计得太多,她借着贡缎生事,最终目的是剑指临安侯府。若孟姝未能事先察觉,确有可能让她得手。可她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点——事败之后,最先被怀疑的,恰恰是她这个中宫之主。
不过,默契的是,皇上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旁的问话一概没有。
这一夜,粹玉堂的宫灯燃得格外久,皇上打酉时驾临灵粹宫,便一直没离开。
除了纯妃以外的六宫嫔妃见此,连嫉妒的心思都淡了——当初齐昭容有孕,皇上可从未宿在她那儿。
仁明殿内的烛火同样亮了一整晚。
花厅内,皇后仍穿着白日里的正装,连发间的凤钗都未取下。
桂嬷嬷佝偻着腰进来,低声道:“娘娘,陈令到了。”
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他进来。”
桂嬷嬷急着将功补过,将陈令召到外间听令,约莫半刻钟后,陈令一人独自出了仁明殿。
远处的更鼓声隐约传来,惊起檐下一只夜栖的乌鸦。
那黑影扑棱棱地掠过宫墙,转眼便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