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刘小跳刚回到老家的时候,每天的生活十分枯燥,就是带着身边的柯战、汪源等人偷鸡摸狗,有钱了就去镇里的网吧和游戏厅,没钱的时候,就在家眯着。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们看见同龄人骑上了摩托车,甚至开上了小轿车,一个个也羡慕得不行。
而刘小跳作为这伙人的“老大”,自然就得帮他们想一条出路。
于是,他在没有得到绿洲水厂授权的情况下,就动了歪脑筋,让一个开养殖场的朋友,找到了绿洲水厂,提出在对方手里大批量拿货,由此来降低收购成本。
而绿洲水厂因为市场有限,没有水站一类的分销商,所以售价是四块五每桶,给刘小跳朋友的价格则是三块八。
这么一来,刘小跳就通过这样的方式,低价拿到了货源,又在郊区租了一个农家院,扣除运费和其他成本,每桶还能剩下一块钱。
跟杨骁那边的运营模式差不多,刘小跳这边也没有雇佣送水工,干活的全都是纳西在农村跟他一起瞎混的小兄弟,只要管吃管住,他们一个个就干得相当起劲。
对于其他水站而言,这种做法肯定会被人赔得连裤衩子都剩不下,更加没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唯独刘小跳等人不一样。
他们做这个生意,完全就没想过大富大贵。
甚至连个长远的规划都没有,对于这些农村出身,没有学历和一技之长的小青年来说,能不靠家里的帮忙,让自己在城市里扎下根,让自己不饿肚子,就已经相当成功了,不然他们除了在老家种地,也没有更好的出路和选择。
他身边的这两个小兄弟,是村里最早认识刘小跳,也是跟他关系最好的两个人,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命都比苦瓜还苦。
汪源今年二十岁。
他妈是个傻子,据说是他爸在国道边捡回来的老婆,在他没记事的时候,就被车撞死了,尸体过了一周才被人发现。
等他再大一些,他爸常年在外面打工,开始还会往家里寄点钱,到了他十五岁那年,便没了音讯。
村里人都以为他爸死了,因此还报了案,过了半年警察才来消息,说他爸又娶了老婆,跟着去云南做上门女婿了。
自那以后,汪源就成了野孩子,虽然上面有爷爷奶奶,但满身基础病,压根没精力管他。
而柯战的人生则要更加离奇一些。
他爸是个知青,当年下乡后本以为返城无望,于是就留在农村谈了个对象。
结果在他出生那年,却忽然接到了返城通知,于是就一个人偷偷离开了村子,他妈把他生下来没多久就上吊了。
当时村里有两口子,多年来一直没要上孩子,于是就把他抱了回去。
结果就在柯战两岁那年,他的养母忽然就怀孕了。
于是乎,柯战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小学六年级就辍了学,回到家里帮农了。
也就是在他辍学的那年夏天,他因为偷吃了弟弟的一根辣条,被赶出房间,去了院子里的牛棚睡觉。
那天晚上,柯家烧了一场大火,一家三口全都被烧死在了屋里。
后来村里一直有传言,说那把火是柯战放的,所有人都开始躲着这个扫把星。
只有汪源知道他是清白的,因为那天晚上,柯战根本就没在家,而是跟他一起去偷西瓜了。
只不过汪源在村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所以他嘴里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会信。
简而言之,他们这一撮人,在村里属于人嫌狗不待见,所以离开村子,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梦想。
柯战今年只有十九岁,是个高高瘦瘦,其貌不扬的少年,由于少年时的特殊经历,他平时的话很少,几乎就只相信汪源跟刘小跳。
年龄最小的他,也是这个圈子里,最为疯狂的一个,在老家的时候,就连镇子里那些三十四岁的地痞,看见他都迷糊。
刘小跳他们卖的水,因为价格比其他水站都低,所以这几天生意很不错,他们为此还特地在几个比较大的小区门口设立了“办事处”,专门用来卖水票。
而这个所谓的办事处,其实就是支了张桌子,旁边立了一个写着字的纸壳。
刘小跳带着汪源离开台球厅以后,便直接拦下一辆人力三轮车,在某小区门外,找到了柯战。
冬天的冷风呼啸而过,柯战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嘶嘶哈哈的看着两人:“你们俩不是打台球去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你怎么回事,这大冷天的,就他妈在这干冻着啊?”
刘小跳并未回答柯战的问题,而是皱眉问道:“我不是给你买了件羽绒服吗?怎么没穿?让人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