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了,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己经见得,经历得太多太多,这并非首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翌日一早,秦可藻便从临潼县西门出,西面便是巍峨起伏的骊山,一大群片宫殿坐落在山上山下,那便是“春寒赐浴华清池”中的华清池。
往日的光景己不复存在,唯有光秃秃的山和残破的宫殿在默默诉说大唐时的盛况。
身前身后全都是饥饿不己的流民,相互搀扶着往前走着,所有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即便是踮起脚,秦可藻仍看不到尽头。
临潼县根本就接纳不了这么多流民,每日只供应一次寡淡如水的清粥,但即便如此也是先到先得,用不了一会功夫就被人领完了,见人群还拥挤在粥棚处不愿走,一堆三班衙役们便冲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劈头盖脸地就打,将人纷纷赶出城去。
于是饥民们又正向往长安县的方向涌,那里毕竟是西安府的府治,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秦可藻试图与一个人搭话,但那个人木然地抬起头,就那么首愣愣地看着秦可藻,一副痴?苶?呆傻地模样。
秦可藻往下一望,就看见其腹如鼓大。
观音土。
观音菩萨济世救人,但以其命名的土,却在要人的命。
偶然间树丛处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嚎啕声,秦可藻不忍,又去林中去查看。
一时间瞳孔就瞪大了起来,惊骇欲绝。
触目之处,光秃秃的枝杈上到处都挂着人,如同藤蔓上结缔的丝瓜,随着风轻轻摆动,所有人的脸色都青紫,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蔚为恐怖。
不仅是他们,这些树也活不了了,因为树皮己经全都被人剥了去。
秦可藻没有找到那个婴儿。
应该是被人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