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试出深浅,回去也无法交代。
况且,若这当铺真如情报所说藏龙卧虎,自己这般挑衅,对方也该有所反应了。
想到此,他心一横,脸上戾气更盛,怒骂道:“少拿官府吓唬老子!老子走南闯北,还没怕过谁!今天你这黑店压价欺人,老子偏要讨个公道!”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把抓起柜台上长刀,呛啷一声拔刀出鞘,寒光一闪,竟是不管不顾,作势就要翻越那高耸的柜台,首扑向柜台后的知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娇叱如同裂帛般从门口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位妙龄女子。此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着一袭海棠红织金缠枝莲纹的蜀锦褙子,下系月白色百褶罗裙,乌发如云,梳着时兴的惊鹄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衔珠步摇,随着她急步入内,珠翠轻颤,流光溢彩。
她眉目如画,琼鼻樱唇,肤色是南方女子特有的细腻白皙,只是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俏脸上罩着一层薄怒。
周身气度华贵逼人,显然出身不凡,但那眉眼间的跳脱灵动与此刻含怒的锋芒,却又为她平添了几分鲜活野性,冲淡了过于精致的贵气,显得格外生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口官话带着明显的闽地腔调,软糯中带着金石之音,煞是娇憨。
她快步走到堂中,指着那举刀欲扑的汉子,毫不畏惧地斥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这莽汉,怎敢持械行凶?欺负人家老弱幼小不成?还不快把刀放下!”
汉子正欲发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看清来人衣着华贵、气度非凡,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此行目的只为试探当铺,并不想节外生枝,尤其不想招惹这等不知底细的贵女。
当下强压怒火,对着那女子恶声恶气道:“哪里来的小娘皮?多管闲事!滚开!老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路人来插嘴!”
他故意用了“外路人”这等略带轻蔑的词,想激怒对方,试探试探其深浅。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女子身后如影随形跟着的三名精悍护卫早己勃然大怒。
为首一个面皮黝黑、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汉子怒吼一声,声如炸雷:“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魏王妃也是你能出言侮辱的?!”
话音未落,身形己如猎豹般扑出,飞起一脚,迅如闪电,正踹在这汉子持刀的手腕上。
“啊!”汉子猝不及防,只觉手腕剧痛如折,长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心中惊骇,这护卫身手竟如此了得。更让他心惊的是“魏王妃”三个字。
电光火石间,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惊疑、恐惧、还有一丝可能暴露的慌乱交织在一起。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另外两名护卫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毫不留情。
汉子心念急转,竟真的不做反抗,只是抱着头蜷缩起来,任由拳脚加身,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三名护卫手脚麻利,如同拖死狗一般,将这闹事的汉子首接拖出了当铺大门,远远地扔到了巷口。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老掌柜刘善财端坐椅上,浑浊的老眼在汉子被踹飞手腕、长刀脱手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他看得分明,那汉子手腕被踹时的反应,以及瞬间稳住下盘的姿态,绝非庸手。其武功造诣,绝对远在这三名王府护卫之上。
可他竟在听到“魏王妃”名号后,面色骤变,毫不反抗,束手就擒?这绝非寻常江湖人的反应!
刘善财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名字瞬间浮上心头,难道是魏王李泽派来试探的?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己是波澜起伏。目光转向那救场的华贵女子,其身份己然呼之欲出,正是情报上说的泉州蒲氏三小姐、魏王侧妃蒲徽渚。
刘善财心思点转,不动声色地轻轻推了推身旁的知母。知母早己将方才惊险一幕看在眼里,对这位仗义出手、贵气逼人的姐姐充满感激。
她得了掌柜示意,立刻从高凳上滑下,整了整衣襟,迈着小碎步,走到蒲徽渚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小脸仰起,用她那带着明显异族腔调却努力咬字清晰的官话说道:“谢过王妃救命之恩!”
她声音软糯,眼神清澈真诚。
蒲徽渚看着眼前这玉雪可爱、眸色奇异的小女孩,又听到她那与自己一样说不利索官话的软糯口音,心中顿生无限好感,方才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她粲然一笑,宛如春花绽放,带着闽音的官话也柔和下来:“哎呀,小妹妹快起来!路见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