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中北部的七月,烈日炎炎。^z¨h¢a*o_h/a\o~z^h^a~n,.?c¢o-m-
正午的日头毒得像烧红的烙铁,毫无遮拦地,砸在河源县郊那条坑洼不平的黄土路上。
空气被烤得扭曲变形,升腾起一阵阵粘稠、晃眼的热浪。
路旁野草的叶片都蔫蔫地卷起了边儿,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
蝉鸣声嘶力竭,单调而冗长,钻进耳朵里,搅得人心头更添几分焦躁。
一辆半新的军绿色212吉普车,此刻像一条搁浅的鱼儿。
无奈地斜停在靠近路边,一片稀疏杂木林的阴影边缘。
车头对着的方向,前方几十米处,一个简陋的、用红漆歪歪扭扭刷着“顺达修车铺”五个大字的棚子突兀地立在空地上。
它身后是一排同样粗糙的红砖矮房,毫无规划地杵在那里,仿佛被遗忘的废墟。
新任河源县委书记宁致远下了车,皮鞋踩在滚烫的路面上。
他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袖衬衣,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精干壮实的手腕。
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瘪下去的左后车轮。
以及…轮胎侧面扎进去的那几颗漆黑的、带着狞厉尖角的三角钉。
在他之后,他的两位新搭档,新任河源县长陈良,以及新任河源县委常委、副县长张林安也随后下车。
陈良用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张林安则显得沉稳许多,他背着手,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四周荒凉的环境。
目光在那片杂木林和孤零零的修车铺之间打了个来回,深邃的眼神里沉淀着审视与思量。
这地方太过僻静,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行人!
可这电影道具似的…铁钉…
撒得未免也…太精准了些吧?
修车铺棚子下面,阴影深处晃动着一个矮胖的身影。
油腻腻的头发紧贴着头皮,一件辨不出原本颜色的跨栏背心,被圆滚滚的肚皮绷得紧紧的。
他摇着一把豁了口的蒲扇,慢悠悠踱了出来。
一张胖脸上,堆砌出一种混合着懒散和算计的笑容。
一对眼神中迸发着金钱的目光,贪婪地黏在宁致远三人和…那辆212吉普车上。·9*5·t`x?t...c\o!m*
“哎哟,爆胎啦?”
老板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惊讶,但眼底却没有丝毫意外。
“哎呦喂~这天杀的路啊!”
“三天两头就有车在这儿中招!”
“运气不好,运气不好哇!”
一边说着,他一边三步敢做两步,又主动凑近了些。
跟随他凑近的,还有一股浓重的汗臭味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他装模作样地探头看了眼那颗狰狞的铁钉,啧啧两声。
“呲呲!”
“这可扎得够深啊!”
“准备换胎吧,没跑儿了。”
这位修车铺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粗短的手指,油腻腻地在瘪掉的轮胎上戳了戳。
“瞧见没?”
“侧壁都划拉口子了,补都没法补。”
“只能换新的咯。”
他顿了顿,绿豆眼在三人脸上溜了一圈,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我这儿…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一条新胎,一百块!”
“手工费…就不收了,算我送的。”
“一百块?!”
陈良忍不住先出声了,沉稳的语调也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尖锐。
现在开始八十年代初!
一个普通工人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不过几十块工资。
这哪是补胎啊?
简直是明晃晃的抢劫!
听到陈良的外地口音,老板心里更美了!
“呦呵…嫌贵啊?”
矮胖老板脸上的假笑瞬间收了起来,腮帮子上的横肉抖了抖,显出赤裸裸的蛮横。
“就这个价!”
“爱换不换!”
“这方圆二十里地,就我这一家能给你扒轮子、换新胎!”
“你瞅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能叫来人和车,算我输!”
他蒲扇也不摇了,叉起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良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