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握住他的手,她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扶着他冲进雪原。
那个被他们联合骗过一局的男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只要他们还没走出这个诡异的地方,迟早会被那个男子抓到。
他们和那个男子的实力相差太多,他们能跳进冰棺,全亏了那人的自大和他们在识海相融时,避开他的谋划。
机会只有一次,她已经假装被控制骗到了他,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可是这片雪原真的很大很大,看不到边际,姜璃浅扶着许宥安走了很久很久,身体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下降,手和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她亲生爹娘断然放弃的那一年,小小的她窝在奶娘的怀里,害怕又无助,身边只有奶娘一个人抱着她拼命往前跑。
身后有哭喊,有咒骂,有熊熊烈火照透半边夜幕。
她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不敢哭出一声,奶娘护着她,一路小心翼翼避开人群,却还是被逼到了绝境。
奶娘本就是凡人,没有灵力,自保都难,可奶娘不肯像她亲生爹娘那样将她视为累赘遗弃,而是抱着她,毅然决然跳入了凡人井。
她还是个小娃娃,奶娘更是身无分文,哪怕是到了凡人境,依旧没有她们安身之所。
那一年,那一天,姜璃浅一直记得。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瓦片上,草木上,就连整片天空都灰蒙蒙的白,寒风刺骨,雪花凛凛,茫茫天地间,看不到一个人影。
奶娘紧紧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
她冷得手脚麻木,已经意识不清,唯一能听到就是奶娘轻柔地呼唤。
浅儿,浅儿,我的好浅儿,别睡……
她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浑身没有力气,哭得声音也细细小小的,眼泪一流出,没多久就冻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可她还是想哭,想把所有的委屈,所有难过,所有的寒心全部哭出来。
小小的手抓住奶娘的衣襟,她哽咽:“你走,你走,我爹娘都不要我了,你也丢了我吧,我的衣服都给你,你一个人可以活下去的……”
她不想,她不想,唯一不肯抛弃她的奶娘也冻死在风雪里。
可不论她怎么哭,怎么求,奶娘都抱着她,一点也不肯丢下她。
那天的风雪真的好冷好冷,眉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冷,可就是有一个地方很暖。
暖到她活了来。
暖到她不肯死去。
姜璃浅一步一步踩在雪地,猝不及防的,终于想了起来那些蒙尘的记忆。她的这条命本该断绝,是爱她之人不肯放弃,给她新生,她才能踏上仙途,才能追逐她的不甘,她的不可得。
她先前怎么能……怎么能轻言放弃她的生命呢?
这叫爱她之人情何以堪?
【叮!小主人心魔反噬值减少百分之十,目前反噬值百分之三十九。】
雾蒙蒙的眼瞳闪过坚毅的光,姜璃浅迎着风雪,尽量将许宥安挡在怀里,把仅剩的温暖分给他,让他还有力气和她一起逃出去。
她不会死在这里。
许宥安也不会。
他们一定能逃出去。
雪原的风大,天冷,没有黑天和白昼,虽然放眼望去都是冰雪,却从未见过飘落一片雪花。
姜璃浅和许宥安一直强撑着走在厚厚地雪地里,如果他们不是修行的修士,大概早就死了,可即便他们意志力强大,在走了不知几个日夜后,也已经到了极限。
硬邦邦的两只腿只是在机械地前进,雪原的风好似永远不会停止。
终于,脚下狠狠一个踉跄,许宥安眼前一黑,压着姜璃浅倒在了雪地上。
尚有温度的身体一触碰到白雪,白雪立马化成了冷水,浸透了本就单薄的衣裳。
寒风一吹,冷到骨头都在打颤。
许宥安几次想要爬起来,可手和脚都使不上力气,他大口大口喘息了两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忍着没有开口的嘴唇轻轻颤动,他伏在她的身上,说:“师姐,把我丢下吧。
“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她再带着他,只会徒增累赘。
其实早在跃入冰棺前,他就想师姐一个人离开的,但他知道师姐的脾气,也贪恋她身上肯给予他的温暖,所以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他的师姐一定不知道,在这片雪原,在这要吞噬人命的寒风里,他反而很高兴。
因为这里没有外界那些是是非非,也没有那么多那么多占据师姐心神的人,这里只有他和她,师姐的眼里,也只看得到他。
好舍不得,也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