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眼红别人发财。”
“都给我住口!”
脱古思帖木儿猛地一巴掌拍在跟前的矮桌上。
桌上的铜杯子“咣当”一声跳了起来,里面的奶酒溅得到处都是。
他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像头受伤的狼。
帐篷里头,霎时间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气声,还有那炭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脱古思帖木儿看着底下这帮几乎要拔刀子互砍的部下,心一点点往下沉,凉飕飕的。
那股子无力感,像草原上的寒风,把他从里到外吹了个透。
黄金草…大黄…
起初,他还觉得这是个好事儿,能换些紧俏的稀罕玩意儿。
可现在,全他娘的乱套了。
部落里头,为了抢那几根草根,己经动刀子杀人了。
榷场上的价钱,高得吓死人。
无数的牛羊马匹,还有那些上好的皮毛,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个劲儿地往明朝那边淌。
换回来的呢?
一堆干巴巴的草根子,还有那些该死的“提货凭证”。
那纸片子,轻飘飘的。
可压在人心上,比山还重。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北元就真的要完了!
脱古思帖木儿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自己作为可汗的威严。
“传令。”
他的目光,像刀子似的,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刮过去,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从今天起,严禁各部为了大黄私下里械斗,有敢违抗的,严惩不贷。”
“所有的大黄买卖,都必须有王庭派人盯着,不准私自抬高价钱。”
“各部头人,三天之内,把自己手里头有多少大黄,多少凭证,都给咱老老实实报上来。谁要是敢隐瞒不报,按叛逆论处!”
他努力想从那些人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敬畏。
可他看到的,只有躲躲闪闪的眼神。
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嘴上应付着,脸上却木得像块石头。
有几个人,嘴角甚至还不屑地撇了撇,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命令是下达了,可就像把石头扔进了大漠里,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草原太大了,人心早就散了。
那贪婪的火苗子,早就烧起来了,哪是一道命令就能浇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