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五毫不在意林棋的表现,踱着步子一点一点的靠近两人,蹲下身子一手掐住长忠的脖子:“现在,认识我了吗?”
“认,认识了!”长忠急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一阵痛楚的胸口,见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长忠这才急忙的起身自己灰溜溜的跑了。
挨了他一脚还能下地,看来自己最近真的是太仁慈了。夜五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聚集在林棋身上。
“怎么,瞧见你旧识如此闹事,你还要留着他吗?”
“我……”
林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若是要他去赶走长忠,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然他与长忠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么得好,但是毕竟是旧识,关于过去的一切,他能见到的或许真的就只剩下长忠一个人了,关于以前的一切,关于自己曾经生长的村落,或许真的到了该忘记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他还是想替自己的旧识辩解一句:“五,五哥,长忠他就是有点儿饿怕了。”
“您,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我不在乎。”夜五斜眸淡淡的瞥过他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嘲弄:“我只看他之后的表现。”
“若是有任何奸懒馋滑,亦或是胆敢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我就叫他滚蛋。”
“我,我知道了,我会叮嘱他的……”
林棋低下头神色不明,夜五看着他只觉得周身都被一种悲寂的氛围笼罩。
可是他素来冷心冷情惯了,实在是不习惯去安慰人。
“回去吧,明日还有的忙。”到最后夜五也只是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自己朝马车走去了。
林棋点了点头,眼底满满都是夜五不了解的情绪,但他还是像以往一般乖巧的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进城内,路过城墙时林棋猛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棚子里早已经挤满了灾民。
长忠终究瘦弱不堪,哪儿是那些灾民的对手,此刻他只能委缩在棚子外,将自己尽量的蜷缩起来,以抵御寒冷的风。
看着这一幕,林棋纵使再怎么不喜欢长忠,可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酸痛。
这种酸楚久久不散,直到他已经洗漱后躺在了床上,可是心底的不适反而更加明显。
又其是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床铺,再想想那些要硬生生受着寒风摧残的人,还是自己昔日的玩伴童年仰慕钦羡的对象,一种又快意又难过的情绪在心里不停的纠缠。
就这样,他几乎是睁着眼熬过了一整夜。
屋外喧嚣的风是那样清晰,好似一把刀一般不断的在他身上划过。
有一种骨血里的疼,即便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可就是会觉得痛苦。
“呼!”林棋忍无可忍的坐起了身子,一夜翻来覆去他只觉得浑身僵硬。
天外终于破晓,阳光重新笼罩下这片土地,带来那仅存的丝丝暖意。
屋外的风还是很冷,这几日好似冷的出奇。
屋檐上的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雪水融汇成一道道小溪顺着屋檐流下。
林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始终觉得浑身无力。
“怎么起的这么早?”
夜五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见他走出来就只是站着,明明身上衣衫单薄还站在那里受着冷风。
“你再这么吹下去,染了风寒要如何交差?”
“我吵醒您了五哥?”
林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知道夜五耳聪目明,所以他起床的时候已经尽量的小心翼翼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他。
“时候还早,您要不要再回去歇歇?”
“不早了。”夜五看了眼天色:“既然起都起来了,那就跟着一起去施粥吧。”
每日施粥一共两次,但是这么早还是头一次,林棋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这么早就施粥只怕是撑不到晚上了吧?”
“就只给那些小工而已。”夜五解释道:“早上总要在肚子里垫些东西才好干活儿。”
这些灾民虽然挨着饿,可到底平日里也不出什么力气,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可出的了。
但是既然要他们来干活,那就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叫他们饿着吧?
这样干活莫说是干不出来什么成绩,要是再累死了一两个人,他们的动作就必然会被叫停。
说不定还会惹上什么麻烦来的。
“好,我,我现在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