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坚强的妇人,还是将眼泪抹干,叫小儿子吃饭。+r?c,y,x*s~w..~c^o*m_
残月当空。
深巷小院。
一张旧木桌子,摆在灶房前面,偶尔北风吹过,寒意直往衣襟里灌。
可尽管家境如此,黄二还是很满意的。
他父母那辈,连块田地都没有。
后来长安节度使打进关东,他们家一路逃难,父母皆亡。
黄二带着媳妇,拉扯几个弟弟,竟然还真就长大了。
“那会天天是刀兵,哪里能想到,今后还有个院子,能吃点粟米绿菜粥啊,嘿嘿……”
“瓦罐的活计,一个月有四钱银子,够咱家吃喝了。老婆子,你就享福吧。”
“哎,当家的。今后啊,咱就不去干那苦活了,”旧桌后面,黄氏皮肤枯槁,瞎眼空洞,
她压低声音,悻悻的笑道,
“其实去卖粟饼也挺难的,眼睛又看不见,这次遭难,下次还指不定是什么。”
小院里,看见母亲如此说,小儿子高兴坏了。
正当黄家三口有说有笑,喝粟粥,逗儿子时,
‘噶叽’一声,木门开了。
刘家伙计,抬来了两坛大泥,笑嘻嘻的跟黄二见礼,
“黄家大哥,泥巴给你弄来了。”
“您还真不错,搁着城内还有个小院干活。”
“嘿嘿……”黄二赶紧迎上去,拉着刘家伙计,笑道,“要不留下吃两口,正吃饭呢。”
农家穷苦,物资匮乏,哪能去别家吃饭?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留人吃饭,就是最大的礼遇。
黄家人客气,伙计可不能真如此做。
深巷之中,
长风习习。
不多时,黄家响起了泥胚声。
如今媳妇没了收入,米价又涨了,大儿子在学院也要钱,黄二只能卖力干。
今后啊,白天干,晚上也干,挣他八分银子一个月。
长宁街有个天大的优势,那就是这边靠近延庆坊。
琼宇楼的灯火,宛如黑夜灯塔,照亮了整个北面,也照亮了黄二的院子。
延庆坊,琼楼玉宇上的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偶尔也会飘来黄家小院。
一条小小的沟渠,仿佛两个世界。
那边是灯火通明的人间,这里是暗淡无光的地狱。
农家没有闲人。
黄二在外倒腾泥巴,小儿子在帮忙。
黄氏则在灶房内收拾餐器。
今个,黄氏虽然糟了难,可干活却出奇的细致,
她将陶罐瓦碗等物,仔细清洗,擦拭的干干净净。
直到一切都做完,摆放完毕。
鬓发发白的黄氏,才长叹一声,闲了下来。
某一刻,她听着琼宇楼的声音,转头望向了那朦胧中的光明。
那里的天家贵人,是黄氏比不了的。
她是一个丫头,自幼就是童养媳,
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可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干活比男人多,家里家外都倒腾的明明白白。
但命运偏偏要捉弄她,年轻的时候,替富家拉灰,害了眼睛。
让她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可这些年,她硬是拉扯起了这个家。
没想到,她黄氏就是命贱的人,没有享福的命。
好不容易来洛阳,小家稳定了,
眼睛却彻底模糊了,她连石头和银子都分不清。
今晚洛阳的风很大,黄氏看见,到处都有高大市坊的橘黄色灯火。
这些洛阳里的贵人,一夜吃喝,能抵过黄氏一生。
黄氏好奇,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呢?他们应该没有烦恼吧。
忽然,黄氏听见了隔壁院子的风铃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就像黑夜中百灵鸟的低鸣。
只是……这声音好熟悉。
黄氏想起来了,她听过,很久很久之前听过。
古塔!
一个满是焦黑石头的古塔,那里就有一个清脆的风铃。
也许,她本就该在那里。
这样,就不用过这艰苦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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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啊!你好糊涂啊!!!”
“二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