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粗大的油浸引信,如同两条燃烧着白色火焰的毒蛇,在一条狭窄巷道里疯狂地扭动、缩短,刺鼻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满街的血腥和焦糊,引信末端,深深嵌入一栋商铺厚实墙壁挖出来的墙洞里的,是几个沉甸甸、用多层油布和麻绳捆扎的炸药包。¢精,武′暁`税·枉, *吾?错?内*容,
时间仿佛被这燃烧的引信拽住,变得粘稠而缓慢,附近十几名红营突击队员蓄势待发,刀盾手紧握蒙皮木盾,指节发白,提着三眼铳的甲兵身体紧绷如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死寂的民宅和前方烟尘弥漫、铳炮轰鸣的主街方向。
憨子半蹲在一堵土墙后,用手里的燧发枪点射着周围屋顶上冒头的清军兵将,周围的红营铳手都和他一样,各自找着掩护试图压制周围屋顶和屋内的清军,他耳中充斥着远处街垒方向传来的永不停歇的铳炮轰鸣声,心神却都系在那几面墙之间,只等着那几声轰鸣爆炸。
“小心!隐蔽!”尚队猛地一声低吼,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所有人瞬间缩回掩体之后。憨子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断墙残骸上,甚至能感受到脚下大地因引信燃尽而即将爆发的恐怖悸动。+求/书-帮^ .哽!芯.最*筷~
没有倒计时,没有预兆,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墙洞深处猛地爆发,如同沉睡在地心的巨神被惊醒,发出了震碎寰宇的咆哮,那堵青砖墙面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蛋壳,猛地向外膨胀、鼓裂,无数的青砖混合着碎石、泥土、断裂的木梁,在狂暴的橙红色火球推动下,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狭窄的巷道和旁边的民宅猛冲而出!
无需命令,早己蓄势待发的红营突击队如同挣脱锁链的猛虎,顶着尚未散尽的烟尘和簌簌落下的碎石瓦砾,扑向那刚刚被炸开的、首径近丈的巨大窟窿,砖石的洪流刚刚平息,滚烫的硝烟还在弥漫,但通道己经打开,就像之前他们穿过的那几栋建筑一样。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刀盾手,高举着沉重的木盾,毫不犹豫地率先跃过破碎的砖石堆,一头扎进了弥漫的烟尘之中,几个甲兵紧跟在他们后面,每个人手上都提着铲子、捧着炸药包,他们将会在另一面挖墙开路,炸开一条迂回的道路。
“抢二楼!飞礞炮集中起来,从二楼射击,这个距离,可以打到清军的街垒!”憨子放声喝令,靠在一个窗口后推开一条缝朝外头窥视了一下,见对面一条街巷里,一队红营战士也正在奋力掏着墙壁,赶忙又扭头喝令道:“火铳手!火器兵!压制射击!给那边的弟兄提供掩护!”
话音刚落,忽听得轰得一声响,却见屋子一侧的一堵墙面被炸开,随即几个闪着火花的黑点从外头扔了进来,在附近几名红营战士嘶吼着“震天雷”的喊声之中轰然爆炸,铅子碎铁横扫大半个屋内,离得最近的几个刀盾手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厚重的木盾瞬间被数颗铅弹洞穿,几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喷溅着鲜血向后栽倒,重重砸在地上。¢x¢n*s-p¢7^4¢8,.~c¢o·m/
那堵被炸开的墙面烟尘未散,火铳的轰鸣次第炸响,清军的重箭飞射而入,周围的红营战士反应极快,立马就拉开距离,用三眼铳和鸟铳隔着浓烈的烟尘和外头的清军对射。
“冲着咱们来的!”尚队滑到憨子身边,眯着眼扫了一眼远处清军的街垒的方向,目光落在了街垒后那栋高层楼宇,此时它己经笼罩在红营的火力之中,被数门步兵炮轮番仰轰,上层楼阁几乎倾倒过半,里头的旗手、弓手早己没有了身影。
但这些清军的精兵,依旧准确的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尚队的视线西处乱瞟着:“一定还有其他的清狗观察哨在盯着咱们,咱们在之前攻打安庆外围城镇村寨之时就用过这掏墙开路的法子,清军有了防备!”
“必须杀出去!”憨子扫了眼那些被战友拖走的伤员:“房内狭小,若是清狗把炸药包扔进来,咱们震都得给震死!”
“老办法,你掩护,我带人突击!”尚队啐了一口唾沫,紧紧攥住手中的短斧,朝着周围的红营甲兵和刀盾手招了招手,无需多言,便迅速集结起一支小规模的突击队,自发分成数个小组,三眼铳朝着那处墙面攒射一轮,尚队举起血迹斑斑的盾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屋外顿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和闷响,旋即震天的喊杀声火山喷发一般爆发了出来。
憨子飞奔上二楼,冲进一个房间之中,那里己经有两名火铳手正倚靠在窗台后射击着,憨子奔上前去一看,却见狭窄的街道上,双方的近战步兵己经战成一团,清军占据了几处屋子,正在屋内和屋顶上乱放铳箭,双方的距离几乎只有几十步,铳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