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坚定有力:“儿臣以为,时代在变,法度亦应随之而变!太祖定下恩荫之法,其本意是激励后人,而非供其坐吃山空!如今大奉立国二百余年,勋贵体系日益臃肿,不思进取者众,奋勇争先者寡,长此以往,国之柱石,将成国之蛀虫!此其一。+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其二,所谓稳定,乃是建立在强大的国力之上。北有乌丸虎视眈眈,内有奸商士绅侵吞国库,若无雷霆手段,刮骨疗毒,何谈稳定?只怕是温水煮青蛙,待到发现之时,悔之晚矣!”
“其三,德政与军功,并非对立。以赫赫军功,保家国安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此乃最大的德政!林师(北伐大胜,方能换来北疆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太平,让万千百姓免受战火之苦,这难道不是王道教化的一部分吗?”
太子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肯定了老臣们的担忧,又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任天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帝王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说得好!”他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太子,随即,目光如刀,扫向跪在地上的金文正等人。!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
“金爱卿,你跟朕谈祖制?”任天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首透人心的寒意,“朕问你,太祖皇帝立国之时,可有说过,他的子孙后代,要眼睁睁看着勋贵子弟在京师遛鸟斗蛐,却对边关战事充耳不闻?”
“朕再问你,太祖皇帝可有留下祖制,让那些封疆大吏的后人,忘记了如何骑马,忘记了如何开弓,只记得如何盘剥百姓,侵占良田?”
金文正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涔涔。
任天鼎又看向御史李岩:“你说朕此法会催生将领冒进?朕告诉你,朕宁愿看到将领们为了军功而‘冒进’,也不愿看到他们为了保命而‘稳妥’!大奉的军队,需要的是狼性!是血性!而不是一群只知固守,不知进取的绵羊!至于如何赏罚,如何监督,那是兵部和督察院的职责,而不是你用来反对改革的借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最年轻的御史张承身上。
“你跟朕谈纲常伦理?”任天鼎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冰冷无比,“好一个纲常伦理!朕就告诉你,什么是最大的纲常伦理!”
他猛地一指太极殿外的天空,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震怒!
“君王,守国门,死社稷,这,是君王的纲常!”
“将士,赴边关,洒热血,这,是将士的纲常!”
“百姓,纳粮税,安居乐业,这,是百姓的纲常!”
“而你们!食君之禄,享万民供养的勋贵,为国尽忠,上阵杀敌,本就是你们的纲常!现在,你们连自己最根本的纲常都忘了,还有脸跟朕谈什么君臣法度,纲常伦理?”
“你们躺在功劳簿上,己经躺得太久了!久到己经忘记了你们的荣耀从何而来!久到己经忘记了大奉的江山,是多少将士用白骨堆砌起来的!”
任天鼎走下御阶,一步步逼近那些跪着的大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失望。^墈?书`屋¨小^说^王¢ ¨首!发_
“看看你们!再看看林尘!看看朱能、陈英!看看那些在北疆死去的数万将士!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告诉朕,大奉的血,还没有凉透!而你们,却想让这腔热血,被你们所谓的‘祖制’和‘稳定’,活活捂死!”
“朕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恩荫递减法,势在必行!谁赞成?谁反对?”
他环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深深地低下了头,无人敢与之对视。
“朕不是为了朕自己!朕的江山,稳如泰山!朕是为了这个国家!是为了大奉的千秋万代!若是再让你们这样躺下去,大奉,离亡国就不远了!”
一番怒叱,振聋发聩。
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那些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御史和国公,此刻都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终于明白,皇帝的决心,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退朝!”
任天鼎拂袖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早朝结束,百官心思各异地散去。
林尘刚走出太极殿,太监吕进便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
“威国公,请留步。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林尘点了点头,随着吕进穿过重重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