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架战用直升机正在向着常渝方向平稳飞行。
“领主,我们已经进入常渝辖区,马上就要降落了。”
靠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的陆行放睁开眼睛向下俯瞰,眼前是久违的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领主,您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北境吗?”
主驾驶位上面孔凝肃的汉子这么问,语气虽平静,握着操纵杆的手却徒然用力。
陆行放看看他,随手撸了一把头发,手垫在脑后沉声笑了:
“黑熊,你跟了我十年,这是你头一次质疑我的命令。”
“领主,我只是难以理解。”黑熊皱起眉头,“西北诸国一直蠢蠢欲动,没有你,北境近十年的太平马上就会土崩瓦解——领主,北境比常渝更需要你。”
“是啊……”陆行放喟叹一声,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这些事,我也知道。”
“那您为什么……”
“黑熊,我也是个人。”陆行放忽然苦笑一声,“我已经为国尽忠十年,现在,我想回家了。”
黑熊沉默了,他知道陆行放的身份,他最信任的领主,也是那个在常渝赫赫有名的陆氏集团董事的养子。
在北境驻守的这十年,陆行放只离开过一次。那时陆季明病危,他匆忙赶回常渝却到底没能见上养父最后一面,这件事是他一生的遗憾,也正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他遵循养父的遗愿娶了唐雪柔为妻。
到现在,整整三年了。
陆行放闭上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
直升机降落在常渝一处空旷停机坪,此处荒无人烟,唯有一辆白色的捷豹安静的泊在一旁亮着车灯。
一个优雅美丽的女性站在一边,直升机降落时引起的飓风吹起了她的衣领和长发,她仿佛浑不在意,眼神只是定定的望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陆行放,似乎要把他牢牢的刻在心上。
“雪柔。”
待陆行放在她面前站定,她便微微仰着脸瞧着他,嘴唇微颤。
她想问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一去就了无音讯?
她想问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为什么才刚新婚你就抛下我消失不见?
她有许多话想说,话从心上涌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有眼泪好像绝了堤,拼了命似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雪柔……”
“先回去吧。”
不等陆行放开口,唐雪柔便偏开了头,狼狈的擦去满脸泪痕,逃避似地拉开车门率先坐了进去。
陆行放无法,只得绕到副驾驶位坐定。
车子很快发动了,陆行放知道,这是陆家祖宅南山别墅的方向。他偏过头看着唐雪柔的侧脸,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似乎比记忆里更小了,尖尖的下巴看上去几乎有点可怜。
这几年她究竟有没有好好吃过饭?
陆行放皱起眉头,可他知道,他的这句关心根本没资格说出口。
唐雪柔的车速很快,不过一个小时车子已经开进了南山别墅,已经是深夜,南山别墅却仍然灯火通明。
这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陆家如今的掌权人陆老爷子生了一场重病,迟迟未愈,陆家的子孙于是全部赶回了老宅探病,陆行放虽然十年未归,可到底仍旧是陆家的一份子,如今既然回来了,当然也要回老宅探望。
“到了。”
唐雪柔将车停稳,低低的说了一声便下了车。陆行放答应一声,陪她一起走进了南山别墅。
陆老爷子育有四子一女,陆行放的养父陆季明就是他的幺子,他自幼体弱无力生育,机缘下收养了陆行放,自此后便待他如亲子。
除他之外陆老爷子的其他子女都颇有儿女之福,陆家也算得上人丁兴旺。一路走来,陆行放瞧见了不少熟面孔,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陆家的子孙,只是无论旁支还是嫡系,没有一个人同陆行放打声招呼,却都三三两两的把视线投射在唐雪柔的身上。
唐雪柔似乎是习惯了,又似乎很是不屑。她像一只高傲的鹤,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看起来对这些充满窥伺地眼神浑不在意——若非陆行放与她贴的近,只怕无人能察觉到她微微地颤抖和攥紧的拳头。
陆行放忽而一阵心疼,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唐雪柔冰凉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你……”
唐雪柔像是被烫到了,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回,可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想要挣脱的意志又太薄弱,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