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盛则是识世务者,见状不妙,调过刀头,搂在怀中,双手抱拳,两边揖了一揖,诚惶诚恐道:
“各位请多多包函,我家中有事,侄孙媳妇快要临产了,我这当太叔公的避不过,只好先行一步,不陪了,你们接着玩。”
说罢,黄老儿加上一鞭,撒马落荒狂奔而去。
还玩,玩屁呀?五个都不是个,凭他周游周公进的一人的本事,还不是白送死。小周虽无他先祖周都督的大能耐,却是学会了油嘴滑舌、看风使舵的一套。邸老太爷的半分家产大概是没希望了,但是这条小命却不可以不要,否则水蜜桃的后半生依仗谁去?他一骨碌从马上跳下来,双手合十,一躬倒地,道:
“爷爷放过小子一马,大恩大德永不相忘!”
“别叫爷爷,叫哥就行!咱俩不一定谁大,弄不好我还沾些便宜哩!”小太监笑道。
“哥哥饶命!小弟来世变驴变马孝敬哥哥。”周公进毕恭毕敬道。
“你也是错投昏主,罪不至死,以后放灵光些。加上你今晨帮我叫开了大门,功过相抵,权且饶你这回,速速逃命去吧!至于下一辈子的事,也不是你说了算,去吧去吧!”
周公进趴地下“咚咚咚”连磕仨响头,然后翻身上马,叫一声:
“哥哥我走了,后会有期!”
周公进拐了一匹邸府的马,少说也能值五百两银子。直奔悦香楼,抢了水蜜桃,不知投奔何处去了。这是后话,表过不题。
小太监灭了五将,然后立马横枪,朝对面阵上大喊道:
“不想活的前来报到,要战要退快快定夺!”
小主子被捉,五虎将被杀的杀跑的跑,还有哪个敢上前?不知是谁发声喊,顿时队伍大乱,马撞人挤,踏死无数,其余大队人马掉头便撤。乌龟镇前有条河,河上有座小木桥,小桥太窄,容不得这许多人马,只听“咔嚓”一声断为两段,数千人落入河中。争相逃命的,喊爹叫娘的,混乱不堪。到了府中,老太监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踏死的、溺毙的、逃跑的不及其数,眼见已是大势所去,剩下不足五七百人,老头叹口气道:
“可怜我苦心经营一辈子,未料想落到今日这般结果!”
朱高亮在旁劝解道:“主公无虑,胜败乃常事。”
老太监睋了朱高亮一眼,怒道:“你也去吧,我不想再创济世霸业了,如今用你不着,你去总管那儿领十两银子做盘缠,自谋生路去吧!”
老太监邸世绩泼天似的一份家业,倾刻之间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也是他人心不足,贪得无厌,躯孙作恶,咎由自取的祸。
邸军已退,小太监打马回庄,南桥枫叶欢快地迎上前去,叫道:
“潘郎呀你真行!力战五贼还活捉了一个,这下子邸家的威风算是丧尽了!”
“不足挂齿,小事一桩。”
小太监从马上跳下,有庄丁接过,牵马去溜。
老员外老两口和他的俩儿子站在门口迎候小太监,南老赞道:
“将军真乃天神也!不是老夫拦挡,小女几次都要冲上前去,她怕你有闪失呢!”
俩舅子哥更是佩服至致,肃手垂立两侧,眼含羡慕赞叹之色,口中喋喋连声。张保保、王横横两个好似天大的功劳也有他们的一份,得意地东张西望,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说话间前厅已摆好酒席,老员外执意要小太监上座。小太监那里肯依,正推推让让,庄丁报说:
“老爷,邸府来人了,还带来许多礼品哩。”
“有请。”南光宇道。
总管(就是在马厩里脱逃的那位)进门之后就咕咚趴地下朝座位上的主人们磕了三个头,可见此一时彼一时,昨天还专横跋扈的大管家今天就成了可怜兮兮的小二哥。人和人的关系既有亲情的建立又有互相利用的成份更又是打出来的交情,看来财力和拳头是缺一不可的。总管磕罢头,然后很从容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打开就独自念了起来:
“南年兄台鉴:
小老儿邸世绩多多拜上。想你我当年同朝为官,虽少往来毕竟同乡,没有交情也有乡情。小老儿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南年兄海函。
今有孙儿邸朝天被禁锢舍下,能否放还,望示。
现奉上白银十万两、金一万两,以表谢罪之意。
邸世绩再拜某年某月某日”
总管念罢,命人将真金白银等项一并抬入。南老刚要严加阻止,被小太监从身后扯了一把,老南不知小潘是何用意,遂不再作声,且由他们整筐整箱地抬了进院来再说。
小太监擅自作主,对总管道:
“管事的,按说咱俩也是老相识了,不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