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夫子所愿之事,以夫子的年纪,或许看不到了,夫子会难过么?”
听到这话,夫子一顿,随后怅然一笑:“自然难过,有生之年见不到未竟之事...但若能成功,对大炎极好的!那老夫便愿意去做。”
“真的假的?”顾今朝故意问道。
“竖子!”这话一出,李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直接起身怒道:“此为吾之国家也!吾生在这,长在这!死在这!为国奉献己身,有何不可?有何不愿?”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今不单大炎,七国天下均被权贵把持读书乃至为官渠道,若想打破此局面,便只能从小一辈抓起。”
“一代一代,逐一改变其思想,注其灵魂,锻其思想,开其智慧,直到与权贵能分庭抗礼,最后一扫权贵,将读书之道彻底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顾今朝说道。
“这——这绝非一代人所能完成啊!”李夫子震惊。
顾今朝点头:“因此,在下才有先前那一问,这不仅需要夫子去做,还需要夫子的接班人,乃至再接班人,能坚定不移的去做,方有可能成功。”
李夫子抚着胡须道:“若只论弟子,老夫倒是有信心,书院虽顽皮学生很多,却也有孙之流,心正勤勉弟子,难就难在寒门子弟太少,胳膊拧不过大腿——”
“胳膊拧不过大腿,那要是装了赛博朋克外骨骼呢?”
“啊?”夫子直接懵逼。
顾今朝开了句玩笑,又解释道:“夫子觉得有教无类对否?”
“圣人所言,自然对的。”
“那夫子以为的有教无类,难道只是寒门吗?”
“你的意思是——百姓?!”李夫子瞳孔倶震,甚至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但想了之后他却又摇头:“不对!不对的,百姓尚未开化,从无读书识字意识,更重要的是无渠道。”
“你之所想,先贤自然也思索过,最后没能成功,其中阻力巨大。”
顾今朝点头:“百姓才是七国天下最大的群体,若将他们拉过来,组成新的寒门,那将会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甚至足矣推翻权贵对读书话语权把控的力量。”
“难就难在,如夫子所说,尚未开化,不识文字。想要教化,却又没多少人愿意主动学。”
“对!便是如此。若能让百姓自愿读书,若有能简单明了帮助百姓识字,读书的门槛便不会这么高了,先前你我所设想的一切,才能有根基。”
说到这里,夫子突然一叹,坐回了凳子上,双手一摊,像是个无助的小老头:“关键是都没有——”
“不,有的!”
“嗯?!”
这下不仅李夫子呼吸一滞,便连旁边的紫鸢也认真倾听起来。
她隐隐觉得,今日的梅下煮茶,两人所聊的话题,很有可能帮助到陛下对大炎天下的治学之道,若有必要,她会认真记录,传回神都。
“在我的家乡,有个词,叫九年义务——当然,只是一个参考,如今大炎可因地制宜行事。九年义务即,五六岁孩童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何家,均要上学,直至九年毕业,成绩好者,方才往更高的求学道路走,成绩不行或者另有谋生之道者,便各自求索。”
“如此,岂不是人人识字?这——!”李夫子瞬间明白了顾今朝的意思。
只听顾今朝又道:“而这九年,除了束脩以外,所有费用全免,便是小到写字用的纸张,大到衣食住行,全免,若成绩优异者,还有奖学金。”
“因此,夫子若想实现心中宏愿,第一步很简单也很粗俗,便是——钱。唯有免费,甚至还能倒拿钱,百姓才能看到好处,觉得有学的必要。”
“在这之后,当为读书有成的学子安排活计,也就是包分配。毕竟不是谁读出来,都能考状元做官的。”
“在此期间,上要顶住权贵们的打压,下要安抚黎民,并不容易,但前期只在临安书院的话可行,至于后面若成功,那就不是夫子一人之事了。”
说到这里,顾今朝瞥了一眼旁边的紫鸢,继续道:“教育乃国之大事,若无陛下支持,顶住最上层的压力,单靠夫子,根本不可能成功。”
“若能按设想往前,几十年后大炎九成百姓识文断字,各种产业将迎来蓬勃发展,大炎国力将呈指数级飙——!”
说到这里,顾今朝拍了一下石桌:“这便是教育带来的巨大潜力,它很难很难,但若是成功了效果也是巨大的。”
一番话,说的李夫子热血沸腾,不断拍手:“好!好啊!便如你说这般!老夫所想便是这般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