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看得他?心尖越发酸苦。
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一滴才?溢出眼眶的?泪珠,沉默片刻,慢慢道:“这不光是你的?孩子,也是孤的?孩子。”
云英鼻尖一酸,又有泪水要?溢出,赶紧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可这样会让殿下为难。”
萧元琮的?脸色沉了沉,片刻后,仿佛已?作出选择。
“既是孤的?孩子,那便?是天家血脉,不容随意处置,有郑氏的?前车之?鉴在,朝臣们总要?顾忌些,此事孤会安排好,你只管养好身子,等消息便?是。”
云英暂时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目的?,总算达成了。接下来,就看他?到底要?如何安排。
她心中有预感,事情并不容易办成,以?太子的?行事风格,当会选一条更迂回委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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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云英与?先前一样,带着阿猊离开东宫。
萧元琮在朝中的?事还未处理完,看着韩太医替她重新开了安胎的?药方后,便?匆匆离开,直到她离开时,都还未回来。
宫门外,侯府的?马车早已?等在一旁,穗儿与?车夫一道站在荫凉处,一见云英和阿猊出来,赶紧迎上去。
“娘子!”穗儿怕他?们两个?晒着,示意他?们站在宫门一旁,不必再走,让车夫将?车驾到近前,“快上去吧!”
云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先带着阿猊上车,待马车启动,耳边充斥着往来人声时,才?开口轻声问:“府中如何?”
不必明说,主仆之?间自然明白。
“王内官来问过茯苓和奴婢的?话。”穗儿低声答道,“娘子一切可好?”
她的?目光悄悄在云英的?面上打转,只觉其面色虽看起来不太好,但神?情淡然,不像有麻烦的?样子。
云英心道太子果然还是谨慎,不肯漏过半分?疑点,幸好早有准备。
她点头:“我一切都好,只是在宫里受了暑热,没什么力?气罢了。”
穗儿这才?放下心来。
旁边的?阿猊听着母亲的?话,抬起小圆脸,跟着学?:“阿娘,没力?!”
云英掩唇轻笑,摸摸他?的?发顶,说:“阿猊下回可不能与?阿溶在外受热了,否则,你们两个?也会和阿娘一样没力?气,阿娘该心疼了!”
孩子浓密顺滑的?黑发从掌心间划过,让她感到一阵心安。
“力?气!”阿猊还不大能完全听懂母亲的?话,手里举着一只小拨浪鼓,等母亲说完,又重复了一遍。
云英如今已?不大敢在阿猊面前说正事,他?一日比一日大,会说的?话也多了,正是爱跟着旁人学?说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他?听去了不该听的?话,没准要?惹人怀疑,穗儿她们两个?心中也有数,在孩子面前说话很有分?寸。
很快,马车自朱雀大街驶出,逐渐靠近侯府所在的?延阳坊。
穗儿掀起车帘,朝外看了两眼,正要?移开视线,却?忽然“咦”了一声。
“娘子您瞧,”她压低声,指了指外面的?某个?方向,说,“那好像是傅大人。”
云英闻言,凑到窗边,朝中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果然看到了街边牵着骏马的?傅彦泽。
他?似乎已?回过一趟家,身上没穿官服,而?是换了身青灰的?圆领胡服,炯炯的?目光也不掩饰,同时朝马车的?方向看来,显然是特意在这条路上等着的?。
云英心中一动,没有停下,只是吩咐车夫回去时从侧门入府。
那处侧门正对一条长长的?巷道,因大半条巷子都是侯府的?房舍,所以?平日几乎无人来往,十分?僻静。
等马车靠近门边时,她带着阿猊和穗儿下车,让车夫先驾车进去,穗儿则带着阿猊等在门里的?荫凉处,待门掩上,才?慢慢转过身去。
夕阳余晖下,哒哒的?马蹄声在巷道间回响,少年郎侧着身,站在柱子旁,将?马儿的?缰绳套上去。
五彩的?光辉映在他?的?身上,将?他?清澈的?眼眸照得透亮,隐隐泛出深棕色的?光泽,也许是那身胡服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他?清俊的?五官侧影,甚至带上了一分?异域风情。
云英眨了眨眼,挥去心底那一瞬间的?恍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常在傍晚时见到他?。
当初,还在东宫时,她想见靳昭一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