摞补丁的衣襟里缓缓托出两条暗红的肉干,那肉干被油光浸润着,肌理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色泽,仿佛散发着阵阵香气,引得四周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然而,就在戚福眼尾微弯,那笑容尚未完全成型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呜咽声却突然从斜刺里传来。众人惊愕地转头看去,只见在角落里,一个小个子正蜷缩着身子,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豁口的匕首,正专注地刮蹭着谷粒表层的霉斑。那小个子的黢黑指尖沾满了青灰碎屑,而他的喉结则随着刮擦声不断地上下滚动着。当第一粒澄黄的麦仁终于滚落进那只粗陶碗中时,这些谷粮的数量显然已经足够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吃上一顿饱饭了。“够我们一人喝上三碗呢!”那守卫见状,不禁咧嘴露出了一口焦黄的牙齿,他那干裂的唇缝中迸发出一阵嘶笑。然而,就在他的笑声响起的瞬间,他的脊背却忽地绷直了起来,那蜡黄的肉片在众人的头顶上方危险地微微颤动着,仿佛是悬在这些饿鬼们瞳孔中的最后一道救命符。一十二余道炽热的目光,仿佛能将肉干瞬间烤熟,滋滋冒油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然而,尽管那诱人的香气不断飘散,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拿。所有人的脖颈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固执地拧向阴影中静立的戚福。戚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他的眼神四处打量着地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更多的是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纠葛。他的目光时而落在角落里的某个物件上,时而又扫过其他人的面庞,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缓缓垂下眼眸,凝视着自己那苍白的指尖,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曾经的岁月。喉间哽着一团酸涩的硬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那守卫黢黑掌纹里蜿蜒的肉丝,在他的眼中渐渐模糊,恍惚间,竟化作了往日在福寨里有酒有肉的日子。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抽鼻声突然响起,在这静谧的地窖中显得格外突兀。那声音就像一柄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他胸腔里某处柔软的血肉,带来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