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散落一地的人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半刻之前咽下的呜咽此刻依然卡在那里,让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阵铁甲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城卫军小将正朝着这边大步走来。戚福听到声音后,心中猛地一惊,他慌乱地伸出大拇指迅速抹去眼角快要溢出的泪水,然后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子,将地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人耳一一拾起放入袋子之中。
“阿福寨主可真是好雅兴啊!”小将走到戚福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那模样简直跟他的主子如出一辙。“苟大人正在那边等着您呢!”小将的语调尖利刺耳,就好像是一根根淬毒的银针直刺进戚福的耳朵里。戚福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后槽牙几乎被咬碎,但他还是拼命忍住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强行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对着小将点头哈腰道:“劳烦将军回禀一声,阿福我这就立刻过去……”
“且慢!”小将一声轻喝,靴尖猛地碾碎脚下的枯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只见他稳稳地向前迈出一步,沉声道:“汪夫人也需一同前往。”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一旁的戚福脖颈后的青筋瞬间暴起,如一条条狰狞的小蛇般盘踞在那里。他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的旧茧之中,仿佛要借此来压抑内心汹涌的情绪。
就在这时,汪叨妇人缓缓迈步走了出来。戚福见状,心中不禁一紧,看着她那略显虚弱的身子,本能地想要上前搀扶一把。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怒喝:“嫂……骚猸子,谁让你出来的!”说罢,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似虚扶,实则用自己的身体牢牢地挡在了那有些惊慌失措的身影之前。
“阿福寨主,请速速移步吧!”小将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右手握住佩剑的剑柄,猛地将剑身抽出三寸。刹那间,一道寒光乍现,映照出戚福那张骤然绷紧的下颌,犹如被寒霜覆盖一般。
戚福紧紧地侧过身去,将妇人微微发抖的身躯护在身后。他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正努力咽下即将溢出的泣声。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而低沉的应答:“这就启程。”
戚福嘴角挂着一抹邪笑,轻轻地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扉。伴随着门轴发出的“吱呀”声,他的右臂如同灵蛇一般顺势探出,精准地揽住了嫂夫人纤细柔软的腰肢。与此同时,他刻意凑近嫂夫人的耳畔,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如春风般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只见戚福的脖颈微微歪斜,呈现出一种放浪不羁的姿态。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喉咙深处不时溢出一阵令人心痒难耐的黏腻笑声。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眼角余光却悄然瞟向端坐在正中央的苟洪。
此刻的苟洪正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朝上看去,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垂下分毫。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冷漠。
“阿福啊,看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呐!”苟洪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说话间,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头顶上方悬挂着的三根铁钩随之晃动起来。而那铁钩之上,则分别挂着三件素色的衣袍。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这些衣袍上,使得它们的纹理清晰可见,仿佛每一道线条都蕴含着无尽的秘密。戚福见状,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冰凉顺滑的衣料。然而,就在指尖与衣料接触的瞬间,他的胃部猛地一阵翻江倒海。
看似普通的衣料竟然是人皮拼接而成!人皮的接缝处泛着一层淡淡的蜡色光泽,细密的针脚之中,还有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珠凝结其中。戚福强忍着胃中的不适,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但很快,他的唇角便又重新勾起一个赞叹的弧度,缓缓说道:“苟大人,不知您是从何处寻来如此高明的裁衣匠?此人当真是个行家里手……”
“既然如此合乎心意,那就将它赠予阿福吧。”苟洪那双如同枯树枝一般干瘦的五指,毫无征兆地猛然钳住了戚福的手腕。他那铁钩似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到戚福的皮肉之中,仿佛要将其筋骨也一同抓碎。
“今夜寒霜浓重,确实应当增添一件新衣裳才好啊。”此时,放置在漆案之上的蜡烛突然间爆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摇曳不定的烛光映照在苟洪的瞳孔之上,竟泛起一层诡异的琥珀色光芒来。
站在一旁的嫂夫人忽地发出一声颤巍巍的娇笑。只见她伸出葱葱玉指,轻轻划过摆放在另一边的那件袍子的领口,朱唇微启道:“苟大人您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