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营帐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声,紧接着,两名守卫便押解着一个须发皆已蓬乱不堪的老者走了进来。只见那人身着一件粗布衣裳,衣襟之上还沾染着些许草屑,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折腾。尽管如此狼狈,当他被守卫们粗暴地推搡之时,却仍然死死捂住自己腰间那个破旧的鹿皮囊不肯松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戚福见状,面无表情地甩手将一只已经处理好的松鸡扔在了面前的案板之上。随着包裹松鸡肉的布料松散开来,一股诱人的香气顿时弥漫在整个营帐之中。那老者原本浑浊无光的眼珠在看到这鲜嫩多汁的肉块后不禁微微颤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双手缓缓掀开了缠绕在受伤部位、早已被鲜血浸染透的绷带。
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伯言肩膀处的皮肉已然翻卷起来,狰狞可怖的伤口周围凝结着一层黑紫色的血痂,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正当众人都屏息凝神之际,那老者小心翼翼地从鹿皮囊的夹层之中抠出一团墨绿色的药膏。就在这一瞬间,棚顶上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小洞,恰好有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这个洞口倾泻而下,不偏不倚地照在了戚福那骤然收缩的瞳孔之上。
当那团墨绿色的药膏轻轻触碰到伯言的伤口时,只听得他的喉咙深处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然而,这声闷哼仿佛被他刻意压低了音量,最终消失在了营帐之外那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的阵阵蝉鸣声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者全神贯注地用那双犹如老树皮一般粗糙的手指仔细地将最后一道伤药均匀地平铺在伯言的伤口之上。恰在此刻,一旁的油灯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突然“啪”的一声爆出一朵小小的灯花来。刹那间,橘黄色的光芒猛地一亮,照亮了伯言与戚福两人那在瞬息之间交汇在一起的复杂眼神。
那位年轻将领身上的血迹斑斑,尤其是那对护腕更是被鲜血浸染得深红。他不经意地抬手,用染血的护腕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护腕掠过了放置于案几之上的草图。只见原本绘制着红树岭位置的地方,顿时多出了一道蜿蜒曲折的血痕。
戚福静静地坐在案前,目睹着这一幕,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蘸取了些许残留在杯中的茶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那道血痕旁边画下了一个圆圈。茶水与血渍相互交融,缓缓地在粗糙的麻纸之上晕染开来,形成一幅奇特的图案,竟像极了他们白日里奋力凿穿的那个峡谷地形。
正当此时,值夜士兵的提醒声突兀地响起,声音迅速穿透了营地的各个角落。而戚福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起身而立,眨眼之间就已经站在了棚屋门口那狭窄的缝隙之间。他遥望着远方,那里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沉睡巨兽的脊背一般。
戚福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伯言身上。他手腕一抖,将手中的酒囊用力抛出。酒囊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飞向伯言。伴随着酒囊一同传来的,还有戚福那冰冷且不容置疑的话语:“歇三日!”尽管他的语气生硬无比,但其中蕴含的关切之意,却仿佛被他故意揉碎在了骤然灌入的夜风之中。
伯言稳稳地接住飞来的酒囊,二话不说,扬起头便大口灌起酒来。随着酒水不断涌入喉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想要将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言语也一并吞咽下去。只有系在酒囊口处的那条红绳,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之下轻轻晃动着,偶尔闪烁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恰好映照着伯言眼底那明明灭灭的星火。
清晨时分,一层薄薄的雾气如同轻纱一般缓缓流动着,其中还裹挟着浓郁的松脂所散发出来的苦涩气息,渐渐地弥漫到了这片土地之上。在那灰青色的天光映照之下,可以看到约有三百余个身影正在不断地上下起伏着。他们手中紧握着锋利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劈砍着坚硬的松木,每一次斧刃深深地嵌入木头之中,都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那些原本还在枝头栖息的早起寒鸦们纷纷振翅高飞。
戚福手持一条长长的皮鞭,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周围。每当他发现有人没有将树枝上的树皮完全刨干净时,便会毫不犹豫地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那些尚未处理好的枝桠上面。而那几个可怜的俘虏,则因为恐惧和寒冷而浑身不停地颤抖着,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得不咬紧牙关,将已经渗出血迹的手掌紧紧地按压在粗糙的木材表面,继续艰难地劳作着。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味道——既有松木自身所蕴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