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去哪间办公室混个沙发躺一躺。
走到二楼,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宋局从走廊那边过来。
宋局走到他面前,伸手扶住他:“老陈,你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啊,是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不打紧,我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就能缓过来。”陈文明赧颜,笑得甚是尴尬,宋局比他还年长一岁呢,身体却啥毛病没有,哪像他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窘相。
宋局见他又想逞强,顿时脸色一沉:“我说你多少次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赶紧打个车回家歇着,我特批你几天病假。”
陈文明支支吾吾想拒绝,宋局搀着他硬往电梯方向带。
“哎呀宋局,我没那么娇贵,找地方趴一会儿就缓过来了,真用不着休病假。”陈文明感觉哭笑不得,“再说从二楼下一楼咋也用不着坐电梯吧……”
“这是命令,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歇一个礼拜!不在家躺够七天别回来!”宋局无视他的争辩,将人送进电梯。
就这样,陈文明被宋国章局长强制休起了病假。
陈文明回到家,冲了一包稳心颗粒,喝完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心脏病人身体比常人容易疲劳,而睡眠是恢复肌体的最佳途径,他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感觉心脏好受多了。
事实证明,宋局的决定非常英明。
人这一辈子,只有年轻的时候敢向老天爷叫板,岁数一大可就没那个本钱了。
屈从于现实,有时是不得已的明智之举。
陈文明在家老老实实躺了两天,感觉心脏的不适大有缓解,便琢磨归队。
可转念想到宋局的命令,又打了退堂鼓。
腊月的东北,冰封大地,晨曦迟迟而夜幕早来,黑夜仿佛被无限拉长。
独居的生活本就孤寂,在孤寂中,长夜又显得格外漫长。
下午四点来钟,陈文明煮一碗挂面简单应付了一下。
刚把面条端上来,便传来了敲门声。
陈文明起身开门,发现来者正是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前妻徐丽。
徐丽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五八左右,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显得非常知性。
她身上沾着细碎的雪沫子,冻得脸有些皴红。
陈文明愣怔地看着徐丽,没想到前妻能来,因为他和徐丽已经半年没见过面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夏天,由于自来水公司统一换智能水表,他才不得不找到房主徐丽去自来水公司办理。
因为,陈文明自从二十年前与徐丽离婚之后,他就把房子和资金都留给了妻子。
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弥补弄丢儿子的歉疚。
“怎么,不欢迎?”徐丽见陈文明像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凝眉质问。
陈文明这才缓过神来,急忙闪开身子。
徐丽挎着坤包,双手插兜进入了屋子,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一言不发。
陈文明带上门,有些尴尬地问:“小丽,多冷的天啊,你怎么来了?吃饭没,要是没吃,我也给你下点挂面。”
徐丽瞟了一眼陈文明,并没有回应,而是将视线移向桌上的西红柿鸡蛋面:“行啊陈文明,煮面条都舍得往里面放鸡蛋了。看来,我的房租是收少了。”
是的,自从离婚之后,陈文明暂住在属于前妻的房子里,每个月都要给徐丽租金。
“小丽,你就别拿我打镲了。”陈文明给徐丽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茶几上,叹了口气,“咋的,这是来要房租来啦?不是还有两天才到日子么?怕我跑啦?”
“我怕你死了。”徐丽瞪了一眼陈文明,缓了口气,正色道,“我下午路过公安局门口,碰到了宋磊,他说两天没看见你了,电话也打不通,正要找你。我给你打也打不通,我说我来看看吧。”
“打不通我电话,不能啊。”陈文明皱眉掏出手机,发现了一条欠费的短信,“哎呀,欠费停机了,怪不得,怨我怨我。”
“你呀,你天天能把人吓死,真不让人省心!”徐丽叹了口气,“行了,你赶紧吃饭吧,面都凉了。”
陈文明给手机缴完费,坐在了桌前吃面,边吃边问:“你是专程过来看我的?”
“自作多情。”徐丽瞟了眼陈文明,冷声道,“你那小心脏,我是怕死这屋里。要不然,我以后卖房子都卖不出去。行了,我走了。”
“着啥急,坐一会儿呗。”陈文明心头一暖,知道徐丽是专程来的,只是嘴硬而已。
“不了,看着你就闹心”徐丽带上羽绒服的帽子,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