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师傅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身份证和钱就要往火车站冲。
江婉拦下他,说晚上找车太难,让她送他去火车站。宫师傅擦去泪水,感激答谢。一会儿后,两人从出版社那边的侧门出发,坐上轿车匆匆离去。小九霄瞧见妈妈走了,忍不住哇哇大哭。李香妹抱起他哄,解释:“晚上都是小婉哄他睡……估计是想睡觉了。”“我来我来。”李缘麻利接过小九霄,轻拍后背哄着。小九霄很乖,立刻止住了哭声,在爷爷的肩头上蹭了蹭,渐渐迷糊入睡。一会儿后,九霄睡沉了。李香妹想接他过去,被李缘拦住了。“不碍事,我再抱多一会儿。”这时,厨房那边传来喊声:“老哥,大姐,这边还有砂锅粥,来喝几口吧。”两人都睡不下,干脆走去厨房。严进出捧了两碗稀粥上来,还有两碟小菜和一盘炒花生米。李缘温柔将小九霄抱好,无奈叹了叹气。“……人生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经历过,明白那种无法言喻的痛。”严进出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狐疑。“您的孩子也都没了?”“哎!”李香妹不悦瞪他,“会不会说话啊?怎么说话的?李师傅有儿有女,还有一儿子,孙子孙女也有。只是年初那会儿,女儿不幸没了。”严进出向来不会说话,道:“那老宫比您惨。他两儿一女来着,全都没了。”李缘叹气:“真是不幸……太不幸了。”“要俺说,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李香妹闷声:“乡下地方老鼠多,时不时就得整老鼠药毒老鼠,不然庄稼容易被祸祸了。可哪想到……会把孩子都给毒没了。”今天傍晚,宫师傅的老娘用剩下的一点炒饭加了老鼠药,又特意弄香喷喷的,打算今晚放在米缸外毒老鼠。谁知她转身忙开去,没来得及跟儿媳妇和几个孩子说清楚,转头又给忘了。三个饥肠辘辘的孩子回家后,发现了炒饭,便一人分一小碗吃了。孩子吃下后,很快口吐白沫肚子痛,浑身抽搐。他们的妈仍在地里没回去,奶奶也不在家,直到妈妈下地回去,才发现他们的异常。她慌张跑去找村民们帮忙,许久才借到一辆马车,将三个孩子拉去镇上的医院。离得远,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加上孩子被发现的时候太晚,送去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断了气。老宫的媳妇在医院晕倒,不省人事。老娘赶到医院后,哭得晕了过去。幸好家里的弟弟有老宫的联系地址和电话,麻利在医院借了电话给大哥报信。宫师傅听到噩耗后,吓懵了好半晌。随即,便是嚎嚎大哭。众人闻信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想法子先送他回老家。家里的老母亲和妻子都晕倒在医院里,还需要他麻利赶回去主持大局。严进出却不这么认为:“老人家记性不好,这个不可否认。但如果不是一大家子扎堆在一块儿,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意外。我提醒过老宫,可惜还是来不及。”“提醒啥?”李香妹好奇问。严进出答:“他跟我说过好几次,说他媳妇几乎每次跟他写信都说她跟婆婆处不来,希望能搬出去住,哪怕是一间小砖房也行。他总是哄他媳妇再忍忍,说忍多几年经济宽裕些,再回去建大房子住。”“不至于啊。”李缘忍不住道:“老宫的收入不低,这儿又包吃包住。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也很少出门买东西,应该能攒下不少钱。” “就是就是。”李香妹点头:“他一个月六十块呢。单单这半年多干下来,都快五百了。”严进出将煮过的碗筷搁好,放在窗口晾干。“是蛮多的,可他每个月就只留几块钱在身边,其他都寄回去了。而且,所有钱都是他老娘管着。他说,他家还没分家,他是老大。老母亲为了顾及下方的弟弟,一直将他的工资拿去还债建新房,硬撑着不肯分家。老人家苛刻,又过度节省,媳妇和孩子总说吃不饱,每天都饿肚子。时间长了,他媳妇难免心里头受不住。时间旧了,自然矛盾重重。”“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李缘道:“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各自都有自己的理由。说起来,貌似人人都有自己的缘由,貌似人人都没错。古人言,清官难断家务事。便是这个道理。”李香妹忍不住嘀咕:“宫师傅也真是的……就不能工资一分为二寄吗?哪怕寄给老娘多些,他媳妇也犯不着太生气。”严进出解释:“我提醒过他了,可他并没有太当一回事。他后来决定过年回去就单独建两间砖房给媳妇和三个孩子住。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