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从东番返回京城,不是一个人,随其归京的还有不少,这些皆是东缉事厂的骨干精锐。
当然,留在东番的更多。
除了朱由校信赖的那些人,还有不少让朱由校厌恶的,时间是无情的,而距离又会加剧这种无情,这也导致一些人变质了。
故而魏忠贤的归京,是蕴含了极深的政治目的。
“陛下,自魏忠贤所领船队,分多批停靠天津新港,押运众多金银珠宝,珍贵之物踏上归京之途,这在天津、京畿、通州、京城等地皆引起极大轰动。”
数日后。
西苑。
李若琏如实禀明着情况,“不少群体得知魏忠贤返京,从东番运回数不清的财富,有不少人都开始联系起来……”
倚着软垫的朱由校,在听到李若琏所禀种种,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的达到了。
想要在大明持续推动开海,叫大明上下真正涉足进大航海,就必须要有最直观的诱惑才行。
开海仅靠朝廷来推动,来引导,这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要叫一批群体,最好是家资殷实的,能够主动涉足进航海一道才行,唯有把这件事做好了,那才能起到正向作用。
也恰恰是这般,朱由校才会用如此方式。
朱由校就是要叫世人皆知,在大明本土外的区域,那片曾被瞧不上的地域,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与宝藏。
不相信可以啊。
反正作为内廷太监的魏忠贤,在奉旨离开京城数载后,就为内廷带回了海量财富。
对于人性,朱由校太清楚了。
你越是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反倒是会疑神疑鬼。
但你若是反着来,还设法去进行遮掩,这反倒会叫他们挤破头。
“魏良卿敕封一等侯,袭三代之事,在朝野间引起的反响怎样?”想到这里,朱由校一甩袍袖,向前探探身,看向李若琏道。
“反响很大。”
李若琏不假思索道:“除了有质疑与抨击外,还有一股舆情,跟魏忠贤此次归京,携归巨宝密不可分。”
“此外还有一些舆情,是从别的层次延伸开的,有些人似想通过这些变数,继而作用到朝堂上。”
“心思倒是挺多的。”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即便是到现在,有些人还是贼心不死,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们鼓捣吧,鸾卫给朕盯紧了。”
“臣遵旨。”
李若琏立时应道。
敕爵一事是朱由校必须要做的,这不止是做给魏忠贤看的,更是做给其一同归来的人看的。
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
这是朱由校的用人之道。
既然是当初做的许诺,朱由校就必须要兑现,倘若在此事上打马虎眼,那还会有谁拼死效忠?
魏忠贤归京一事,不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不说别的,单单是东番。
如果魏忠贤不回来,即便在东番筹设承宣布政使司,擢邹维琏升任东番总督,那么在东番一带的核心,依旧围绕在掌权太监手里,而非正常的地方官府构架。
东番的前期开拓与开发,靠魏忠贤他们来蓄势,这是可以的,毕竟这样一来,才能拧成一股绳,让东番有对应的改变。
但是这种模式,只能短时间内维系,却不能长时间运转。
原因很简单。
随魏忠贤一起去的内廷太监,有很多在被魏忠贤外派到各地,就任镇守太监一来,伴随着形势的改变,特别是南洋一带的局势,使得他们的心也跟着变了。
所以魏忠贤的归来,将宣告着东番会进行一场大清洗。
这是以东番总督邹维琏为核心,留守太监曹化淳,东番提督李鸿基为辅,待到一支代表中枢的队伍远赴东番后,就会展开的行动。
这场行动一旦展开,朱由校知道东番会经历一段内乱时期,甚至会影响到南洋局势,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做。
此事如若不做,那大明将失去实控南洋的机会,因为从根上就烂了,即便再怎样繁荣,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而一旦此事做了,风波过去了,危机渡过了,那到时大明便能以东番总督邹维琏,驻琉总督曹履泰为核心,顺带增派驻吕总督为延伸,在这片疆域与海域连贯下,背靠两广、福建等地,进一步加强对该地域的掌控。
“这次带回的财富,魏忠贤从中截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