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气败坏了几十年,甚至是更久,想通过一两载的高压整饬,即便再矫枉过正,也不可能扳正回来。
这就是大明的硬伤。
不止是在中枢,更是在大明各地,官场上的风气,就不是靠杀一批人,就能给扭转回来的。
大明所辖疆域太大了,大到想要将一道旨意,让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皆知,那没有数个月是不可能办到的。
离得近还好。
可偏远地区呢?
难道就因为离得远,那就不属于大明疆域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埋葬在帝陵的皇帝,不论是不是大明皇帝,那都会忍不住跳出来的!!
旧江口。
“这操江竟糜烂成这样!!”
平倭联合分司暂驻地。
张肯堂不满的声音响起,“眼下浙江之地局势糜烂,继急递进京的军情后,又先后发生多次倭乱!!”
“可即便是如此,负责操江的各部,一个个仍是这等状态,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一旦浙江的乱影响到南直隶,那会给朝廷,给江山社稷,带来怎样的乱子吗?!!”
从京城赶来南直隶,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有很多事张肯堂不敢相信的,在天子脚下没有发生的事,可在大明各地,却或多或少的存在。
尤其是赶来扬州府,等待着渡江奔赴南直隶,以尽快将平倭联合分司筹建起来,继而确保后续浙江平倭各项所需。
可即便是再急,但眼下除了等待,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情绪愤慨的张肯堂,坐着的梁廷栋,看了吴阿衡一眼,露出淡淡笑意,这跟他们先前在北直隶就任兵备道的反应一样吗?
觉得京城不该出现的事,在地方上就也不该出现,可是现实怎么会这样简单啊,就为了适应这种状态,为了解决掉一些事情,梁廷栋他们学会了隐忍,知道什么时候要忍住,什么时候要发威。
也恰恰是这样,在此次的平倭联合分司中,他二人被抽调进来了,只是这一路南下吧,相较于沿途所看到的种种,对平倭联合分司的一众官吏,梁廷栋二人却生出了担忧。
太嫉恶如仇了。
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接下来真到了南直隶,有不少事情会很难办,至少与地方的协调会无法衔接好。
张肯堂、何腾蛟、华允诚、龚廷祥、黄淳耀、杨廷枢、夏允彝、陈子龙、侯峒曾这批从军务院、少府等有司抽调的人,能力是有的,不然天子也不可能派他们过来,但是不懂得适应地方官场的节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恰恰是想到了这些,使得梁廷栋他们知道,天子这也是想借着此次机会,来好好的磨砺下他们。
想在中枢站稳脚跟,想要得到提升,就不可能不在地方任职,不清楚大明各地的实况,如何能站在更高的层次,去制定适合的国策呢?
新政,可不是说一个标准,就能在大明各地推行起来的,要知道大明各地的差异性是极大的,即便是在一地,那风俗民情都是不一样的。
倘若连这些都不知晓,那就是张口便来的新政,而这恰恰是大明最不需要的!!
“眼下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梁廷栋收敛心神,看着眼前众人道:“沿途的所见所闻,平倭联合分司都急递进京对应奏疏了,操江的事,固然可恨,这这却不是我等要考虑的。”
“那我等应该考虑什么?”
陈子龙眉头微皱,看向梁廷栋道:“如果不是操江糜烂的话,只怕这个时候,我平倭联合分司全体皆已渡江,而不是想现在一样,只能待在这旧江口眼睁睁的看着。”
“满桂几部统领的大军,已经先后渡江奔赴浙江等地,可他们所携的火炮,却多数都滞留在江北一带,如果跟倭寇主力对峙,那……”
哪儿来的倭寇啊。
梁廷栋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就连吴阿衡也在心里笑了起来,浙江的乱,根本就不是倭乱导致的。
倘若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当初他们在北直隶就任各处兵备道,随王在晋一起解决不少积弊,那就算是白当了。
只是这道理他们明白,但是却不能讲出来,毕竟真要宣扬起来,那势必会在大明引起轩然大波的。
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明知这背后藏着猫腻,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一再在重要场合上,就以倭乱来定性。
既然你们想假扮倭寇,那好啊,就按倭寇来论,到时查出什么,抓住谁了,到时有谁敢不承认,那就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