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其实没有礼物也可以”这种扫兴的话。

他思考一会儿，开口。

“礼物不一定非要是书籍。”

笑道，“其实我已经收到了，不论是这样美丽的圣诞服，还是我现在还看不到的，街上那些景象，或者是那个绑得真的很整齐也很漂亮的蝴蝶结。

……不过我估计，你不会太认可这些。

所以，能拜托你靠过来点么？”

艾拉无声扭身。

蓦得眨了下眼，睫毛忽闪。

视野中，这个少年人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相当逼真的圣诞帽套在了自己头上。

配合上那身病号服，显得分外喜感。

有种恐怖片里乱入猫和老鼠的反差感。

艾拉“噗嗤”笑起来。

“……你是圣诞老人吗？”

“可以是。”姜沐摊手，“你都可以是圣诞少女，我为什么不能是圣诞老人？”

“你从哪弄的帽子？”

“看电影送的。”姜沐说，“不过这个不重要，来来来，凑过来点。”

艾拉疑惑着照做。

“再凑过来点。”

愈加疑惑，靠在少年人身旁。

“这样？”

“差不多了。”

姜沐突然举起早已点开相机界面的智能手机。

“书无非是记载某些事的东西。”

少年人有些恶劣的笑着。

“——所以，相片也一样。”

咔嚓。

时光好像在这一刻凝固。

时光确实在这一刻凝固。

人们总是怀念过去，在时光的船上眺望远端，那时候天还很蓝，岁月很慢，智能手机刚发行没多久，没有稀奇古怪的特效，也没有人鬼不分的美颜。

镜头会忠实记录一切，有穿着圣诞服的，美丽却一脸茫然的少女，有身着难看的病号服的，带着恶作剧的笑的少年。

两顶圣诞帽凑在一起，像是街道上背对着圣诞树自拍的，千千万万的男孩女孩。

但镜头也有无法记录的东西。

比如窗外盖满大地的雪，比如楼下刚刚告白成功的新情侣，比如满怀期待被打开，结果是空着的礼物，又比如雪之下有水晶的道路蔓延，直到夜天。

雪中，有人拥抱，有人亲吻，有人相爱。

镜头无法记录这些东西。

所以记着这些的，是按下拍照键的手，是不知道多久多久后，只要看到相片，就一定会想起这些的照片里的人。

时光无法倒流，这是永远的真理。

但人们总会记得一些东西，用深刻的记忆，给予自己徜徉在过去时光的错觉。

人们将之称为，“刻舟求剑”。

“删掉！把我拍的好丑啊！快删啦！”

“不行。”

“重拍，咱们重拍不行吗？你为什么不跟我早点说一声啊！”

“那样比较真实嘛。”

“快！删！掉！”

“哈哈，不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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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已经回去了。

空气中却弥留着属于女孩子的味道。

寒梅，花火，淡淡的油烟，还有欢笑打闹间的，唇和舌的热气。

姜沐重新打开手机，对着那张相片看了许久。

久到窗外的雪变大，像是加厚的鹅绒。

在有些生锈的栏杆上，敲出一个个单调的声响。

姜沐突然觉得有些冷。

他紧了紧衣服，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调已经关了，大概是刚才打闹时，不小心碰到了遥控器。

真奇怪，外面这么大雪，空调只要断一会儿，屋子里就冻得像寒窑，结果他竟然现在才感觉到冷。

看来艾拉是那种体温偏高的女孩子，姜沐想。

他扫了眼手机，公主殿下还没有回复他的“圣诞快乐”。

大概是睡了。

也对，这样的天气，没有什么比缩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更幸福的事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轩辕氏的公主殿下以身作则，不过洋节……

神农氏的姜某人为自己的姓氏小小忏悔了几秒。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呆愣了几秒，伸出食指，划下。

白雾漫漫。

“你现在的表情像个见完小情人的中年男人。”

播映员说。

“你现在的表情倒像是焕发第二春的中年男人。”

姜沐也说。

播映员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