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进了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院挂着挽联和白色幡布,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白色灯笼。仆人们都穿得素白,头上腰间全缠着白布。一阵清冷的秋风掠过,地上的落叶随风打转,那些白纸、挽联也随风摇曳。 走过了前院,又走过蜿蜒的回廊,到了大堂前。正厅中间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整体漆面沉稳,显得格外沉重。祭案上摆放着蜡烛和各种祭品。两边还有僧人道士在念诵超度的。朱祁钰一走进灵堂,慢慢地走到棺材前停下。英国公的夫人亲自递过香,于谦也接过一枝。点燃后,朱祁钰双手举起香轻轻晃动了三次拜祭;而于谦则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深深的躬礼。礼仪结束,朱祁钰把香交回给了英国公夫人,只见她将香插入炉中,动作很轻。张家其余的亲属仍在一旁低头坐着。“节哀顺变。”朱祁钰低声地对张忠安慰道。张忠赶忙磕头道谢:“谢陛下垂恩。”迟迟未定英国公爵位的继承,就是因为张忠行动不便,已经不适合领兵。再说他还违背家人意愿,娶了一位歌姬做正妻,生了个儿子张杰。这行为也注定了他不再适合世袭爵位。就算纳为妾是可以的,但明媒正娶,却是有失门第。朱祁钰又往前行几步,对着张懋轻声说道:“保重。”张懋是庶长子,和他大哥一样,也是低头拜谢说道:“感激陛下安慰。”之后,朱祁钰也问候了一番李夫人和姨娘吴氏。两个女人脸色都十分清瘦,面容平静憔悴,眼睛红红,带着泪痕,内心满是对皇上的感恩。朱祁钰没有多逗留,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祭灵之处,转身离去。等皇帝走远,张家的门口缓缓关上。寒风吹过地面,尘土翻卷而起,于谦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英国公历任四代重臣,能得陛下亲自祭悼,张家也是十分的荣光。”他边走边感慨地说。朱祁钰语气冷漠地应了一句:“你觉得这是荣光?我看见的只是衰败。巨鲸死后万物生。”说罢,他翻身上马,朝定国公府而去。定国公府门前刚刚停下马车,大府门便徐徐打开,如英国公府般迎接圣驾入内。不一样的是,徐永宁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却让锦衣卫给拦在了府门外。“没关系,放他过来吧。”听到皇帝开口,门外的侍卫这才松手让他进来。一见皇帝,徐永宁满脸惊喜:“皇上,您真的来了呀!”前几天还总想着怎么请您过来呢,没想到今上居然真的登门了。嘴上语气虽然带着些随意,可那是习惯,并无恶意。“永宁,不许无礼。”说话的是定国夫人耿氏,说着就拉着儿子一同跪下行礼,“叩见皇上,万。”仆从们见主人行礼,纷纷跟着跪了一地,礼数恭谨。“都起来吧,不必拘礼。”这里的礼节跟英国公府差不太多,只不过门口没挂白色的哀幡。虽是秋季,但府里绿意未减,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气。进了厅堂,朱祁钰被引至正位稳稳坐好。等仆人们献上茶后,他揭开了茶盖,轻吹浮沫,抿了一口,随即笑道:“徐永宁啊,你再不让见济去外头玩玩,那孩子估计赖在这儿就不走了。”“见深?”永宁听了微微一愣,心里琢磨着这是哪一位?他眉头一皱,在脑海里努力回想这是谁。“是当今的德王,说起来还是你的表哥之子。”耿夫人在一旁温柔提醒。一听是这个背景,永宁眼睛睁得大大的:“哎?这么说……他还是个王爷!”话还没落地,耿氏一个眼神扫来,让他立时缩了缩脖子。“这位德王是夷王的儿子没错,但他本人老实本分,昨天跟小见济一起玩还玩哭了呢。”朱祁钰一句话说完,周围紧绷着的氛围顿时放松了不少。耿夫人轻声接话道:“陛下说得是。说到底,还是因为前些日子他落下了功课,所以才抓紧复习,不能光贪图玩乐。”说着说着,嘴角含笑,却把旁边的永宁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嗯,那具体在学什么?”皇帝兴致浓厚地问道。“是算学上的东西。”耿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原来最近连见济的算数水平都快超过永宁了。孩子之间的相处,比拼的就是见识和本领了。“算术嘛,虽然看起来小事,实际上它是万丈高楼的第一步,重要着呐。正好,我也备了几道题目,回头让永宁带回去练习练习。”朱祁钰语气坚定地点点头,他深知,尤其是身负家大业大的孩子,更是不能有一刻松懈学习